他不会告诉她,这是拿了驾照后第一次开车。
一路上,他的腿都是软的。
这条死亡公路,若不是小心再小心,真的会交代在这里。
他当时把焦小媗送回学校,心里不安,就在学校门口开了辆共享汽车就找来了。
那个时候也没想过这条路有多危险,也没想过自己还是个生手。
就怕她一个人受了欺负。
现在见她无恙,被山风这么一吹,那种害怕的感觉才涌了出来。
「上车。」沈卿坐到驾驶室。
沈洋迟疑了一下,「你开吗?」
沈卿睨他,「我不开,你来?」
他的腿有点软。
上山比下山容易。
下去的速度和注意力更要集中,而且靠外面,他还是有点怕。
「赶紧的。」
沈卿催促着他。
沈洋也不知道她的车技如何,但想着她敢来跟那帮人赛车,应该不差。
坐上了副驾驶,刚系好安全带,沈卿就调头转过来了。
动作流畅,一把就调了过来。
沈卿压着剎车,车速均匀,不急不慢。
「你喜欢那个女同学?」她突然出声。
沈洋下意识的坐直了,偏过脸看着外面,「没有。」
「帮她纯粹是为了同学友情?」
「嗯。」
沈卿说:「高二,情窦初开的年纪,就算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
「……」
「不过,要有分寸。你这个年纪,思想单纯,一切都想像的很美好。其实这就是人之初,性本善的年纪。」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现在有很多话想说。
「其实一切的美好都是我们自己想像出来的。人性,也远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单纯。社会,会教会我们识人,也会教我们这世上除了善恶,还有虚伪,善变……」
一阵狂风吹来,车子停了下来。
沈洋还沉浸在她这些话中,一下子被拉了出来。
他不解的看着她。
沈卿下了车,站在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
这风很强劲,从底下卷上来,如同无数冤魂在嘶吼。
她想起了她死的时候。
那风,比这都还大。
她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坠入了那万丈深渊。
在最辉煌灿烂的时光里,她因为人性的丑恶,丢了性命。
不甘,仇恨,在她心里种下的那颗种子,仿佛被浇了生根水,正在拼命的生长。
「你在做什么?」沈洋上前抓住她的手往后拉。
他的手心都是汗。
沈卿回头看到他脸上的焦虑和眼里的担忧,笑着问:「怎么?你以为我要跳下去?」
他不是怕她跳下去,是怕她掉下去了。
那么危险,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这样很危险。」刚才他要不拉那一下,他真的觉得她会掉下去。
沈卿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很惜命的。走了。」
……
车子下了山,又停了下来。
沈卿捏了捏眉心,「没电了。」
沈洋:「……」
怪他出来的时候急,没注意电量。
现在下了山,可这里的也很难遇到车。
「我叫拖车公司来拖车。」沈卿打了电话。
「那我叫车。」
「不用。」沈卿说:「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沈洋有些茫然。
沈卿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
容恒拿着手机,打电话的人很执着。
起码响了五遍了,还没有放弃。
终于,安静了。
安静了几秒,程哲的手机又响了。
这个号码他没存名字,也不熟,便接听了。
「程哲,开免提。」
这个声音,程哲是熟悉的。
他回头看向容恒。
容恒没说话。
「沈小姐有什么事,跟我说吧。」程哲知道,二爷肯定不想理她。
「跟你说?你是我未婚夫吗?」调侃的语气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程哲:「……」
手机现在像个烫手的山芋,他想丢了。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能还能说什么?
他开了免提。
「容恒,我现在在死亡公路山脚下,车子没电了,你来接我。」不娇柔,不和气,甚至带了点命令的口吻。
程哲皱眉。
这女人,越来越嚣张了。
容恒看着手机屏幕上变动的通话时长,没回应她。
那头似乎也知道他不会回应,又说了一句,「我有的是时间。你不来,我不走。」说罢,就挂断了。
程哲收回手机,「二爷……」
其实他知道,二爷早就准备去接人的。
但走了一半路程,也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难道是在等这个电话吗?
容恒没让他动,他也不敢动。
坐了二十多分钟,眼看晴朗的天空被乌云笼罩,大雨将至。
他才缓缓开口,「走。」
车子行驶在这宽敞的道路上,确实是够僻静的。
天边一道闪电噼下,雷声轰鸣。
黑暗来得比想像中的快。
……
沈洋看着这天沉了下来,心里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