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也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呢。」
怪盗基德盯着笑盈盈的少女,少女脸上那抹仿佛海上云蜃的笑于嘴角沉浮,他忽然发觉自己真的无法理解面前的少女究竟在想什么,无论是初次见面忽然放了他一次,还是这次设局让他跳入,就像是被层层包围的神秘匣子,无人知晓其中究竟所为何物。
但无论如何,离开这里都是最好的打算。根据他的观察,对方似乎并没有强留下他来的意思,思及自此,他后退了一步抬手覆在心口,绅士般地鞠躬:「今夜打扰小姐了,对此我诚挚地道歉。」
指尖习惯性变出玫瑰递过去,却被太宰治强行拿走了。
「这个还是给我比较好呢。」他的唇边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绀野凪无奈地看着他,眼底有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由于日积月累而形成的习惯性纵容。
「那么,愿我们有缘于月下重逢。」怪盗基德只是愣了一秒不到,仍旧用他那最擅长的笑容轻声道,虽然他的心里想着的是再也不要见面了,明明这两人也根本对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大脑中的神经却一直被不知名的压力紧绷着仿佛随时都会咔嚓断裂。
绀野凪望着白衣的怪盗绽开滑翔翼纵身一跃,于夜幕的深海里化为白色的海鸥展翅离去。
她慢慢地侧过头,望着摆弄着那朵蓝色玫瑰的太宰治,男人捏着玫瑰的枝条,一瓣一瓣地将那柔软的花瓣撕裂丢于脚底,一直到最后只剩下最中心的花蕊,他轻轻地哼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用手指将它捏紧。
淡绿色的枝液染上了半透明的指甲上,太宰治垂目望着指尖那抹浅绿,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搽拭干净后,又直接丢在了地上。
「你在生气吗?」
「没有。」
回答倒是十分迅速,但这世界上要是有谁能说最能窥破太宰治其人的心理,那非绀野凪莫属。
绀野凪凝望着他,唇角流露出一声低浅的轻笑:「真的没有吗?」
有着微卷黑色蓬松发丝的男人别过头去,薄唇抿得紧紧的,浑身上下都透着『我不开心快点来哄我』的讯息。绀野凪走过去,她今夜穿着的低跟鞋底于深红色的地板叩击出悠长的旋律。
「太宰。」
她轻唤道,男人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哼,还是慢腾腾地转过头来。绀野凪握住他的手腕,难得软下声音来:「别生气啦,反正有了怪盗先生的资料,什么时候去找他都可以啦。」
「什么?凪酱你还想去找他?」太宰治的声音骤然提高,绀野凪哭笑不得,也只能揉了揉他的发旋,一如既往毛绒绒的手感令她真的爱不释手,像是在摸猫咪蓬松的毛发一般。
「其实还是不想让他浪费我们的独处时间啦。」
太宰治抿着唇盯着少女的双眼,而后勉勉强强道:「这样还差不多……」
他伸手将那颗湛蓝色的钻石重新别在黑发少女的领口处,顺手还重新扶正了少女发边有些歪斜的金色玫瑰发饰。
紧接着,男人极为自然地将领结递过去:「凪酱帮我系。」
虽然是这么说,但太宰治似乎根本不打算收到拒绝的回答,他将领带半强迫性地放在了少女的手上。
「可是我不太会啊。」
绀野凪这回真的没说谎,即使是偶尔穿西装的场合她也只是随手拿个领带夹象徵一下,连给自己都没系过,更别提别人了。
不知为何太宰治的眼眸忽然明朗了起来,唇边的弧度也更上扬了些许。
面对着太宰治执拗的眼神,深知太宰治其人总是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表现得异常执着的绀野凪轻嘆了一口气,要是这种时候拒绝,指不定对方会干出什么事来,这个连幼稚园都没有毕业的傢伙。
「从没有系过哦,错了别怪我。」
「低下头来。」
太宰治乖乖地低下头,看着少女纠结地盯着那领带,尝试性地慢腾腾地用双手捏着领带边缘打着结。
最后打出来了不伦不类还左右不对称的怪结,绀野凪双手一放,无可奈何地看着最终成果:「没办法了,这已经是最像样了。」
「看来凪酱真的要好好地练习呢。」太宰治笑眯眯地道,这会他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之前的轻佻,「那么,以后凪酱都来给我打领带吧。」
「啊?」
「勤能补拙哦,难道凪酱还想找别的练习对象吗?」尾音骤然下沉,太宰治的眼底再度浮现出些许暗色,绀野凪嘴角一抽,她就知道,这傢伙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要,我可是很忙的。」
绀野凪摇头表示拒绝,双手一抱昂起头:「太宰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吗?每天都忙死了!」
虽然……忙着打游戏……那也是忙嘛。
「凪酱~」太宰治再度化为黏糊糊的粘人精双臂一张,将娇小的少女拥进怀中,脑袋埋在少女白皙而光洁的脖颈处猛蹭,「明明你是我的『恋人』嘛,恋人难道不是要每天早上都给你的男朋友系领带吗?」
「停停停,别蹭了,痒死了!」
绀野凪拍了一下在她的脖颈处作怪的脑袋,窗外忽的划过一道幽蓝色的闪电,将两个人的侧脸都照得雪亮。
月亮早已被深沉的墨色掩盖,紧接着,震天的雷鸣于厚厚的乌云间炸响,一道道仿若纵横的蛛网般的电光穿梭于云层之间摩擦燃起紫红色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