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我这次……嗯……也算是坑了一下森医生吧……」绀野凪思索道，她嘆了一口气，「用小拇指思考都知道，等这次的事件过去后他肯定会不甘心让我继续休息的。」


    毕竟她可是在森鸥外忙得与什么fbi，cia，mi6还有东京那边的公安之类的谈判交易，好不容易保住的发际线又有向后退的趋势，而这几天她除了待在办公室发号施令就是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喝下午茶。


    两相对比，更加突出了。


    太宰治暗暗地磨了磨牙，眼底划过一丝暗沉的微光。绀野凪倒并没有一味地沉浸在假期即将失去的惆怅之中，毕竟她在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卧底丢给森鸥外去和各个国外势力交涉时就知道那个小心眼的黑心医生肯定会事后报复回来，为此早有心理准备。


    她端起自己的杯子饮了一口，冰冷的可乐在味蕾上迸射出激烈的火花。绀野凪眯起眼，举起手中的玻璃杯，注视着天花板上的灯光透过冰块折射出的剔透的光晕：「坂口先生是不会来的。」


    太宰治也直起了身体，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绀野凪偏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细碎叮咛之声：「你真的决定了吗？」


    「啊啦，凪酱觉得我的计划哪一次出过错吗？」


    话语中夹杂着轻微的笑意，太宰治撑着头手指一圈圈地卷着少女柔软的发梢，绀野凪并未打断对方的动作，只是黑眸微沉，仿佛进入了回忆之中。


    「已经失去果核的苹果，也是染上了毒的啊。」她幽幽地低声仿若嘆息，一双墨黑色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唇边笑容从未敛起的太宰治，「真的没有问题吗，我可不希望最后你居然是和苹果殉情死掉的。」


    「啊啦，当然不会啦~和苹果殉情这种可怕的事我可从没有想过哦~」太宰治笑吟吟地弹指轻叩了一下玻璃杯，「凪酱会帮我的，对吧？」


    「实话说，那一次我并未与那傢伙正面对上。」绀野凪嘆了口气，「这一次会更复杂的，三角是稳定的形状，但四边形则极易扭曲。」


    「这就是凪酱把手中东京产业的管辖权丢给那个半吸血鬼的原因？」太宰治挑起眉，语气透出了一股浓浓的幽怨之意，绀野凪对这句用怨妇口吻说出的话感到哭笑不得，「什么啊，银和久作我也让他们暂时驻在东京不要回来啊。」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的确是刻意让他们避开了。」绀野凪垂目盯着杯中渐渐变小的冰块。


    「凪酱这不也是提早就下好了棋子吗？」太宰治似笑非笑，「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呢。」


    「异常要来了，太宰，这一次可能会和你的剧本有出入了。」绀野凪抬眼，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晕黄的灯光下犹显得朦胧而不真切，仿佛其中沉淀着幽邃的漩涡，「她一定会对你做什么的，因为我是如此的了解——我自己。」


    最后几个词被压到极低，太宰治的薄唇轻抿，额前碎发掠过一片暗沉的眼底。


    「什么时候？」


    绀野凪闭上了眼，又缓慢地睁开。她将手臂伸过去以一种搂抱的姿态将唇贴在男人耳畔轻轻低语，一只手却不留痕迹地与男人的手指相握又迅速分开。


    待她欲要抬起头将自己抽离之时，腰部突然被施加上一个力道迫使少女一时不留神又跌回了男人的怀中。


    唇瓣被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又依依不捨地稍稍流连了一会才松开，太宰治凝视着仰头望着她的少女，笑了笑：「我现在要走了，凪酱。」


    「嗯，我知道的。」绀野凪看着他将手中一饮而尽的酒杯轻轻地放在吧檯上，冰球依旧晶莹剔透，仿若从未被尘世污染般洁净。


    「凪酱记得哦，我们的约会还没有完成。」


    太宰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似乎提醒一般地加重了语气，他的眼瞳中仿若被水润过般，微微反射出粼粼碎光。


    「当然记得。」绀野凪看着他说，「对你，我从不毁约。」


    太宰治几乎是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施施然地走出了酒吧。


    第160章


    「苹果自杀吗……」酒馆的门被合上之时,绀野凪摇晃了一下杯子，「那可不是绝望啊……」


    夜色在窗外编织成深沉而不可测的长袍，绀野凪将目光投向了在仅剩下一点点的可乐液体之中浮沉的小小冰块。她的手边,一个色泽鲜红的,仿佛用刚流出来的血染成的苹果安静地放置在吧檯上，上面还插着一把银色的刀。


    「那是已经知晓一切后的厌倦……」绀野凪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被失去了一切乐趣的世界包裹着，想要『自杀』也不为奇呢。」


    她轻嘆了一口气,手指微微地一用力又迅速松开。杯中的冰块反射出刺目的白色的光芒,绀野凪在那之中看见了无数个自己的面容。


    遗忘其实是人们常使用的一种规避过去的手段，但是绀野凪本身就是足够傲慢的存在,她会深刻地记住一切，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


    「明，或许那时你做的是对的……」绀野凪忽然面带微笑般低语,眼眸静静沉淀着一份冷漠,「你是早就看到了她的结局吗……」


    仿佛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少女的面容依旧冰冷，眼眸却流露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嘆息。


    若是没有遇到太宰治,或许她也会走上那条孤注一掷而傲慢无比的与世界背弃的道路。绀野凪深切地了解自己，无论哪一时刻的自己，深陷无聊绝境后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她早已有隐隐的预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