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手掌中的游戏机，轻嘆了一口气。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再过最多一分钟……


    「小凪！起床了！」


    门被推开，绀野凪抬眼，和男人对上视线。她清晰地看见男人脸上的无奈被瞬间转化为惊愕和警惕，一只手已经探入了外套内衬。


    「明。」绀野凪停顿了一下，将游戏机放在床上，站起身来，「好久不见。」


    「你是……」绀野明看着那虽然变得更加明艷精緻却仍旧保有幼年脸部轮廓的少女，与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对上之时，他迟疑了一会，「小凪？」


    「嗯。」绀野凪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暂时时空互换了。」


    「这样吗？」绀野明看着面前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披着黑红色斗篷亭亭玉立的少女，他似乎是发愣了一会，真心实意地笑了，「我没想到，小凪你长大后会是这样的呢。」


    「我也没想过。」绀野凪直视着他的双眼，「明你居然是异能特务科的人呢。」


    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


    「你太重了。」凪勉强扶起差点一脚踏空的男人后，嫌弃般地看了一眼。她松开手，手腕却被反抓住，女孩回头瞥了男人一眼，「又干什么？」


    「当然是要凪酱抓着我啊，万一等下我还掉下去怎么办呢~」太宰治仍旧是那一副无害的表情，笑眯眯的桃花眼微波潋滟，「所以~麻烦凪酱啦。」


    「……未来的我究竟怎么忍受你这傢伙的。」


    凪神情微妙地看了男人一眼，直接坐下，她托着腮似乎暂时性地无视了旁边的男人，并且不忘强制性地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抽出来。


    她似乎是沉默了一会，才用一种平静却隐含着些许黯然的语调说：「明的身份，以及他对我施加的异能，我并不是不知道。」


    「所以，他会死，也是我能想到的。」


    女孩偏过头来望着太宰治，那双漆黑色的眼瞳仿佛是在穿过他看着虚空中某一点，似乎是游荡在午夜的幽魂般，一层朦胧的似乎隔着什么半透明的墙壁看着这个世界。


    「绀野明是异能特务科派入港口黑手党的卧底。」


    太宰治说，他一边观察着女孩的反应，凪很明显地眼瞳中神色微微顿了一下，她垂下眼帘：「原来是这样啊。」


    一瞬间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连结成面，以凪的智商，她自然不会想不到绀野明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此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太宰治盯着女孩脸上的神色，他眯了一下眼，仿佛不经意地探问道：「所以，凪酱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却并没有改变对吗？」


    「不要表现的很理解我似的。」


    几乎是瞬间，女孩用一种尖锐的语调说道，下一秒却又归于毫无起伏的平静。


    「没错，我知道。但是为了那一丝有可能未知的有趣发展，我选择了旁观。」


    「这一点，未来的我没和你说？」凪回头望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看来你和未来的我关系并不好啊，太宰治先生。」


    「凪酱的确没有和我说过。」太宰治坦然地承认了，而后他半眯着眼用一种飘乎的仿佛踩在棉花糖上般的语气说，「因为她是被我拉下来的，完完全全被我拉下来了。」


    他在女孩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骄傲地仰着头。左手伸出，在女孩的面前晃了晃，无名指上银白色的戒指晃得凪眼睛生疼。


    -


    「你知道了啊……」


    沉默地对视着，良久，绀野明脸上的表情换成了一种介于苦涩与惆怅的神色，绀野凪依旧与他对视着，已经稳坐港口黑手党干部的她脸上仍旧是那种似乎什么都没有的表情，令人无法窥探一丝一毫。


    「你为什么会觉得，能骗过我呢？」


    绀野凪反问道，在对方的目光之中，她仿佛丝毫不顾及对方身份般自顾自地说下去：「明，你似乎一直对我都有一种误解般的认知。」


    「这是来自大人的偏见吗？」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男人，恍惚间绀野明看到了少女变为他熟悉的黑发女孩的模样，用那双通透而尖锐的目光凝视着他，「或者，是来自对我有恃无恐的傲慢？」


    「不……不是偏见。」绀野明沉默了一会后，如此回答。


    他在少女的目光下走近她，伸出手轻轻按在绀野凪的肩膀上，用一种平视的目光看着这个来自未来的自己的妹妹。


    「这是傲慢，但并不是对你，而是对我自己。」他缓慢的用一种有些沉重的语调说，「我并没有想要藉此强迫你加入异能特务科，也没有想过让你加入军警。」


    「但是，我所拥有的能力，如果不加入军警就只能被异能特务科严格管控起来，对吗？」


    绀野凪看着他的双眼问道。


    「是的。」绀野明抿了一下唇，手心也缓慢渗透出些许薄汗，「我不希望你会失去自由，小凪。」


    「我希望你有更多的选择性。」


    「所以你就把异能用在我身上，以此骗过异能特务科的检查。」绀野凪看着他说，「也因此使得我的一部分思维被禁锢在大脑深处，藉此伪造出普通小孩的形象。」


    「是的，我很抱歉。」男人的眼中带着深切的歉意，话语也放轻了些许，「我本打算等卧底结束了就离开异能特务科带你离开横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