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见了猫的老鼠,魔法师逃一般地离去了。
而凶手虽被放走了,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纵只是一眼,萨列亚也是清楚看见了。
——金色的头发。
尽管也许只是伪装,可他依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近日和魔女走得极近的侯爵之子。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看来……必须要再见她一面。
但在那之前——
「把刚刚那个魔法师处理掉。」
他说过了。
机会,没有下一次。
「是否顺着他扒出侯爵家的暗线?」
「你们看着办吧,反正别让他再出现在我眼前。」准确来说,是所有隶属于神圣帝国的魔法师。
他一看到帝国魔法师团的徽章,就很心烦。
*
第二日清晨。
得了兰斯公爵命令的老管家马布斯来到了赫伊的房间。
待魔女享用了丰盛奢侈的早餐过后,他方试探性地问:「您最近……和莱法侯爵家的长子走得,很近?」
正往指甲上涂抹幽蓝色指甲油的赫伊抬首瞥了马布斯一眼。
她有些好笑。
「萨列亚让你来问我?」
后者迟疑,未立刻答话。
老管家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赫伊放下了沾了指甲油的小刷子,轻轻吹了吹未干透的指甲,轻声笑道:「既然想知道我和其他男人的进展……你让他亲自来问我。」
「他不在,我什么都不想说。」
「……就是这样。」
马布斯一五一十将早晨的遭遇禀报给了入夜堪堪回来、连一身正装也未来得及换下的萨列亚,包括赫伊又换了一个色号的指甲油这些琐事。
「知道了。」
萨列亚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您现在过去吗?再晚一些……小姐可能就要歇息了。」马布斯善意提醒道。
他才刚忙完政务她就要休息了?
萨列亚有些咬牙切齿,他从还未坐热的软椅上站起,冷然道:「现在去。」
片刻后,他在露台上找着了一边品着红酒一边欣赏夜色的魔女。
露台遮雨的木蓬不知何时种上了紫藤萝,它们顺着木桩攀沿,然后垂落,在晚风的吹拂下悠悠摇晃,淡香瀰漫,深深浅浅的紫层层叠叠。
那一双让人沉沦的紫色眼眸陡然浮现在萨列亚的脑海中。
之后,是眼前。
「你来了。」
他和她对上了视线。
赫伊正半躺半坐地倚在柔软的长凳上,半透视的纯白色雪纺长裙盖过她的小腿,只露出了小巧的脚踝。脚踝上戴了一串银白色的脚链,上头系了一个小铃铛,铃铃的清脆声响回荡伴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铃声如此,
人心亦是。
托老管家马布斯的福,从来不会理会女人穿了什么衣衫、戴了什么首饰的萨列亚破天荒地睨了一眼魔女的指甲。
雪白与幽蓝。
和她的手很相衬。
他勉强原谅了把本该用在翻新庄园外墙的经费拨出一部分用来为魔女添置衣物首饰的马布斯。
而因着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浓浓噁心和不适,萨列亚没有坐下来的打算,他低头对魔女冷冷地抛出了二字。
「说吧。」
他没有情绪的白金色眼眸恍然在说『如果不是有正事我真的不想见到你』。
毫无保留厌恶逗笑了赫伊。
她将沾染上了珊瑚色口红的玻璃高脚杯递给了萨列亚。
「你先喝一杯。」
后者干脆利落地接过了杯子,随后将红酒向天台外倒去。
——他的忍耐度还没有宽容到和女人共用一杯。
赫伊耸肩,显然是早有预料。
也不再勉强,她道出了萨列亚想要的答案。
「我最近几日都和帕吉在一起。」
帕吉。
她居然直呼侯爵长子的名字。语调还……这么甜蜜,魔女抹了珊瑚色口红的唇向上扬起,紫罗兰色的眼眸也是携了笑意,形如和她口中的帕吉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萨列亚的眉头登时皱起,一种陌生且难以形容的情绪从心口涌出。
周围的气压立马低了下来。
「你们,很熟?」
「也就一般般吧。」
赫伊摆了摆手,态度随意。
萨列亚的面色缓和了些许,不过语气依旧像是在审问犯人。
他问她答。
公事公办。
「昨天晚上你们在不在一起?」
「在。何止昨晚,今天中午还一起共进了午餐。」
「你们昨夜在哪里?」
「太阳酒店。」
「只有你们二人?」
「对。」
「你们做了什么?」
这一回,赫伊倒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她坐直了身体、拱起了腿,双臂搭在膝盖上,脑袋歪倒,似笑非笑地仰望他,语气轻浮地反问:「深夜、酒店、孤男寡女,在一起还能做什么?」
萨列亚不打算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他直接切入了最重要的主题。
「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
赫伊答得利落。
「你怎么知道?」
他可还没有说位置。
「我当然知道。」
「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都……」赫伊刻意拖长了声音,当望见白金色眼眸中泛起的阵阵愠色时,她才满意地接着说道:「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