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中,只见赫伊的双手握住了男人的右手,随后把它举起,将大掌扎扎实实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兰斯公爵的呼吸登时一滞。
沸腾的血不受控制地冲到了脑袋顶儿,思绪瞬间一空。
他灼热的掌心和她的柔软相贴,没有一分一毫的缝隙。
他的手刚好能将她裹住。
还未待萨列亚反应及眼下正在发生的境况,他只听见魔女极其严肃又认真地在说:
「亲爱的,就这一点上,你比魔王要强了。
他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
话落,没有松开萨列亚的手,赫伊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他的唇重复着微张微合,却没有出声,只像是承受了雷击一样地愣愣地看着她,他凸出的喉结动了动,许是咽下了一口唾沫。
之后,
她看见他的脸慢慢地、慢慢地,红了。
赫伊差点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太好了!
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当恰好一握的柔软与温度从大掌消散了的时候,兰斯公爵蓦然觉地有点空虚。但,他忍下了填补这种空虚的冲动,只静静地看着身前若无其事的魔女。
她正在调侃他。
取笑着他的窘迫,又说着能轻易让贵族小姐们面红耳赤、让男人们为之兴奋的话。她生动的眼眉装着光彩,从她的眼里,他可以望见流光溢彩的世界。
璀璨而摄人心魂。
极具侵略却偶有温柔。
——抗拒?牴触?推开?
不行,做不到的。
萨列亚想起了和她初见时候的画面,那时,她也是这般,以毫不矜持却优雅着的姿态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让他不齿不屑却欲罢不能。
但如今、现在,他心头不再有嫌恶了,只剩下如中了毒一般的瘾。
萨列亚觉得这种转变也许是因为一种特别的心绪。
只因她而存在,仅因她而萌发。
兰斯公爵认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答案是……
思绪陡然中断!
形如来到了不可被探知的禁地,他的大脑突然像是被针扎的痛!
一道没有感情的女声在脑海响起。
平淡、高洁,尽是不容亵渎的神圣。
『不可以。』
『她是月之魔女。无论是哪一个女人都可以,但唯独她,不行。』
有如清心洗髓的暗示让萨列亚眼神涣散,他试图从这不达目的便无休止的暗示中挣脱,可皆为徒劳,像是暴露在了圣光下的污秽被逐渐净化、清除,不多时,萨列亚脑海中的念头和圣洁的声音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看着她,
一瞬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好似方才的数秒被不具名的力量吞噬了。
赫伊不知他心路的变化,只察觉到了他的出神,便不满地连叫了几声他的名字。
但直到魔女尖锐的牙在他的下巴留下了红红的牙印,萨列亚才大梦初醒。
眸光凝聚,揉了揉太阳穴,他直觉不太对劲。
「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魔女和他一同苦思冥想。
想了一想,她忽地拳掌一拍,试探性地问:「难道是……手感?」
什么的手感——两人心知肚明。
而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赫伊用揶揄的口吻提出时,二十五年来脸红心跳的次数屈指可数的兰斯公爵的脸又慢慢地红了。
她仍不愿意放过他。
「亲爱的,要不要再来一下?」
萨列亚重重地咳了咳,像是被呛到了。
「不用。」他成功地违背了内心的渴望,许是忧虑自己情难自禁地心口不一,他忙不迭地站起,往门边行去,似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
见他的身影即将从视界消失,赫伊好笑地问:「这是你的房间,你去哪?」
「……我出去走走。」
他需要吹点冷风,冷却一下躁动且蠢蠢欲动的身体和心脏。
可就在兰斯公爵的手按在了门把之际,他又停了下来,回首望向她。
眸光最先时是低垂的,后才一点一点移到了她姣好的面容上,透着坚定与坚决。而看着她,他抿了抿唇,后神情庄严而郑重地许下承诺。
「我保证,我会竭尽所有去阻止下一次。」
话落,门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
赫伊听懂了他朦朦胧胧的话。
抹了烟粉色口红的唇边挂上了偏甜的笑意,宛如沾了清晨露珠的花蜜。而待房门重新落锁,她放松了身体,张开双臂仰面躺在了沙发上。她的右手举起,五指张开。盯着亮晶晶的指甲,目露迷离。
——竭尽所有去阻止下一次。
去阻止肆无忌惮的魔王的下一次。
她倒是很想知道——他要怎么以人类的肉躯,和即将复活的魔王相抗衡。
「那……我就期待看看好了。」
她莞尔。
*
回到姆次皮拉地下城后,为了收集不知所踪的余下二分之一『贪婪之猪』,萨列亚、马布斯、赛尔日日在城中游走,回购已在市场中流动的黄金。
有『不详的金子』之名的威慑力在,过程还算顺利,没过太久,徽章便已集齐到了四分之三。
余下的四分之一,确定已被行脚商人带往神圣帝国的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