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想留多久?你确定自己想留下?你不想尽快回到自己世界?】
这些问题, 谢不惊到现在都没有答案。他捨不得滑雪, 捨不得这个世界的队友,但他也渴望尽快完成任务, 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更何况, 你怎么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走?我们的目标是世界冠军, 万一你不能在今年的冬奥会夺冠呢?】
缆车抵达山顶,谢不惊滑入雪道,尽量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专注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不管他如何想要冷静,都无法实现完全专注。
一张张熟悉脸闪过脑海,家里的亲人,训练的同伴,竞争的对手,还有那一片有着致命吸引力的雪白赛场。
谢不惊瞳孔放大,瞬间慌了神。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要冲出赛道!
千钧一发之际,谢不惊用一种几乎不可能的角度转了过来。
雪板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但他终于顺利通过了旗门。
然而不幸的是,他在转弯时因为用力太猛冲出赛道,几乎要撞上了防护网。
江雪阔瞳孔瞬间紧缩,立刻冲下山顶,最后一个j形转弯停在谢不惊面前,满脸焦急的问:「受伤了吗?还能不能滑下去?」
「没事。」谢不惊摇头,自己站了起来。
「你……」江雪阔迟疑。
「谢谢你,我没事。」
谢不惊知道自己失败了。
滑降项目要求很严格,一旦冲出赛道比赛成绩就作废。
要是这是正式比赛,他已经直接被淘汰了,都不会进入成绩排名。
「小谢,你过来一下。」抵达终点时,向传沖他招手。
谢不惊跟了过去。
江雪阔有些不放心,也想跟着过来。
「小江你先滑,」向传摆摆手,「我和小谢谈谈。」
「可是……」
「没事的。」谢不惊摇头,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江雪阔恋恋不捨的看了一眼,无奈离去。
向传:「摔伤了没?要去医院吗?」
谢不惊摇头:「没事。」
向传没再坚持,只是打开保温杯,倒了杯热水过来:「要喝吗?」
「谢谢。」谢不惊接过一饮而下。
温热的液体流入腹部,让他从喉咙到肚子都温暖起来。
向传接过保温杯杯盖,这才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谢不惊低着头,没吭声。
「我第一次参加奥运会,比你还要紧张呢,」向传笑了起来,「当时费劲了千辛万苦才拿到两个b类资格,以为参赛了就圆满了。结果走出去直接懵了,高手太多了啊,赛前练习完全被人吊打,心态差点就崩了。」
谢不惊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他从来没有听向传讲过这些事。
「当时虽然很不适应,但比赛时我依旧拼尽了权利,虽然没能滑出好成绩,但至少做到了无愧于心。」
问心无愧……
谢不惊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因为你能力在这里,所以大家才会对你期待那么高。」
「不要怕,你值得大家的期待。」
随后,向传又让谢不惊去和队里的心理医生谈谈。
心理医生问了他三个问题:「你记忆中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
「你现在最想要做什么?」
「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最深刻的是他和队友们的点点滴滴。
最想要夺得冠军。
最害怕脱离这个世界。
谢不惊坐直身体,语气平和道:「我最深刻的记忆是我在世界盃拿到滑降亚军,这让我意识到,世界冠军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我想在冬奥会上滑出成绩,目标是保六争三,如果有可能,争取冲击奖牌。」
「我是世界前30,我是冬奥会开幕式举旗手,我害怕不能赢,辜负了国家和教练的培养。」
随后,心理医生又问了谢不惊一些问题,教了他一些调节情绪的方法。
一个小时后谈话结束。
「没什么大问题,他本人也很清醒,」心理医生对向传说,「主要是赛前压力大,太紧张了。」
在他们身后,是谢不惊沉默离开的背影。
这一刻,他从未如此清晰。
没有人能帮助他,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这从来都是一条孤独的路。
……
谢不惊回到宿舍,打开房门时突然被吓了一大跳。
原本空旷的房间突然出现一条巨型横幅。
看材质和花纹应该是食堂阿姨写春联剩下的纸,上面不伦不类的用毛笔字写着:「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心中最强!」
旁边用茶杯插着两朵花坛里揪来的野花。
房间角落,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脑袋在晃动。
「怎么样?他看到了吗?」陈景躲在床后,压低了声音,「他什么反应?喜极而涕?老泪纵横?」
「我怎么知道?」秦野小声道,「小声点啊,啊!你踩到我了!」
一阵噼里啪啦响,一堆人从床背后滚了出来。一脸假笑的沖他招手,满脸拘束的站在床头。
谢不惊扫了一眼,江雪阔、秦野、沈淮、陈景、严理、卢晓飞、再派尔·阿卜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