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次事件后, 世界自由潜水协会重新规整了比赛规则和医疗制度。
现在的自由潜水比赛依旧危险,但已经有了完善的医疗和救助手段, 再也没有出现曾经那样的惨剧。
谢不惊被送往医务室抢救,大约一个小时后,他状态恢复了正常。
但他被诊断耳膜受损、肺挤压,将不能继续参与其余两项比赛。
与此同时, 在恒重无蹼比赛中,诺伯特.兰辛成功挑战103米深度, 刷新了自己在2年前创下的102米记录。
自由潜水比赛大多无盈利, 商业价值也不高,大赛的工作人员也多为兼职, 人手一直不太够。
不能比赛后,谢不惊和段言加入了大会的志愿者服务小组,为继续比赛的选手提供服务。
谢不惊工作状态很稳,返回薄荷岛后也情绪稳定,似乎没有受到这次失败的任何打击。
但段言很不放心,这几天一直关注着谢不惊的情绪,去哪儿他都要跟着才能放心。
谢不惊吃饭段言和他一起, 谢不惊跑步段言也跟着他跑, 就连谢不惊睡觉段言在他旁边守着。
更离谱的是洗澡,一旦谢不惊在浴室呆着超过十分钟,段言就开始找各种藉口敲门。
最常用的藉口就是上厕所, 折腾两次后, 谢不惊洗澡前开始让段言先去洗手间。
段言:「……」
段言在洗手间呆了两分钟, 一开门就撞上了谢不惊探究的眼神。
「怎么了?」段言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谢不惊双手环在胸前,身体斜倚在门框上,缓缓道:「你刚刚没有上厕所。」
段言:「……」
谢不惊又说:「我没有听到声音。」
段言强装镇定:「我突然又不是那么想上厕所。」
「哦,」谢不惊表情淡淡,「那你等会儿别敲我门。」
段言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谢不惊把浴缸放满水,赤脚踏入其中。
他喜欢泡澡,他喜欢身体漂浮在水中的失重感。
可惜这次肺损伤后,他被教练禁止潜水2个月,要等身体完全恢复健康才能再次下水。
温热的水一寸寸浸没头顶,谢不惊蜷缩着身体,整个人都沉入水中。
水波轻轻晃荡,最后彻底平静了下来。
谢不惊的皮肤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白,几乎要和浴缸融为一体,他墨黑的头发漂浮在水中,完全失重,仿佛陷入母亲怀抱一般安宁。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段言又开始敲门。
谢不惊不想回应。
然而敲门声更加急促了。
「你快好了吗?我想上厕所。」段言有些担心,谢不惊已经进去了15分钟。
就在段言考虑要不要撞门时,浴室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段言因为惯性往前,差点儿撞到谢不惊胸膛。
「你要上厕所?」谢不惊目光平静的站在门口,身上湿漉漉的,他竟然什么都没穿。
段言有些不自在的把视线往上移,若无其事道:「是的。」
谢不惊没说话,只是往旁边让了一步。
段言:「……」
谢不惊:「你不是要上厕所吗?上啊。」
段言顶着谢不惊的目光走向马桶,双手放在裤头前,却怎么也无法进行下一步动作。
谢不惊斜倚在门口,语气淡淡:「你现在不急了?」
段言:「……你在这里我上不出来。」
「我看着就上不出来?」谢不惊挑了挑眉,「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着急啊,既然不急,下次可别在我洗澡时敲门了。」
「谁说我不急了?」段言咬牙,一把扯下了裤子。
段言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
光是想像谢不惊注视着他,就让他窘迫得不行。
但是窘迫之中,又隐约带着一丝丝诡异的兴奋。
段言深吸一口气,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
他手边发出一阵窸窣声,然后是液体落入液体中的咚咚声。
段言一口气做完这一套动作,迅速按下沖水键。
等他回过头来才发现,谢不惊早已经不在卫生间了。
出去了?
他没看自己?
段言重重舒出一口气,却觉得更加窘迫了。
他刚才,竟然以为谢不惊会看完全程……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段言绝望的捂住了脸。
就仿佛是小时候他想捉弄谢不惊,结果每次被捉弄的都是自己。
不过谢不惊小时候还软软萌萌的,比现在的臭脾气好多了。
段言摇了摇头,强行按奈下内心的波动走出卫生间。
谢不惊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用毛巾擦头发,见他过来,抬了抬下巴:「可以帮我吹头发吗?」
段言顿了顿,听话的走了过去:「好。」
吹风机嗡嗡声在房间里响起,一寸寸湿润的发丝正穿过段言指缝。
谢不惊的头发很多,很硬,生长速度特别快,读书时两个月不剪,就要超过眼睛。
别人都说头发硬的人脾气也硬。
和谢不惊认识接近20年,段言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刚认识谢不惊时,人们都会以为他很好说话。
毕竟他吃饭可以随便,穿衣服可以随便,玩什么也可以随便,大部分时候都是随便,人们就会以为他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