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
云浅兮干笑两声, 摇了摇头,抚摸着鸽子羽毛,犹豫着开口:「北边来消息了?」
邬铁沉默一瞬,说道:「是, 有点事需要我过去处理。」
他以为云浅兮又要问他是不是投奔了燕国,谁知她只是「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他突然说, 目光落在握纸条的手上,纸上写着「燕有招抚之意,望定夺」,他心下有了决断, 「你不愿的事, 我不会去做。」
云浅兮微微一愣,而后抿唇一笑,心底松快几分,问道:「什么时候走?」
邬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什么打算?宋翎既然醒了,返京是迟早的事,你要回去吗?」
云浅兮看着手里被抚摸得昏昏欲睡的鸽子, 嘆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一想到回去要面对家人的询问,心里就有些忐忑,我在想要不要上叠翠山待一段时日。」
「你要不要跟我走?」邬铁问,「随我去北方,见识一下不同于南方的美景,那里有广袤的草原,无垠的星空,你一定会喜欢。」
云浅兮抬头看他,他眼里隐隐有光,继续说道:「等我安顿好老三他们,便陪你纵马驰骋,游历山河。」
不得不说邬铁的说辞极具诱惑力,她被困得太久,打从心底想走出去看看,可她知晓邬铁的心思,一旦答应,便意味着接受他的心意。
「我……」
「云朵,我想过了,」未等云浅兮回绝,邬铁抢先开口道,「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像以前那般相处,也挺好。」
——至少让我守着你。
他凤目微垂,敛住眉眼间的狠戾,放低声音道:「我两日后启程,你……考虑一下。」
「……」
一道修长的身影隐在墙角,两人的对话悉数进了他的耳中,他微低着头,眸色难辨。
……
云浅兮回房时路过宋翎的房间,薛神医正在给宋翎号脉,他略感惊讶地说:「年轻人恢复力不错,我都以为你要躺个一年半载的,行了,既然醒了就准备准备回去吧,尤其是把那个凶神恶煞搞破坏的给我赶紧弄走。」
云浅兮听薛神医这么说放下心来,迎着宋翎的目光笑了笑,回了自己房里。
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然而到了下午,宋翎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云浅兮听见谢容在隔壁急切地叫人,她立刻赶了过去,就见宋翎坐在床上,扶着床沿探出半边身子,止不住的咳嗽,捂嘴的手帕上血迹斑斑。
她跑上前,一把拽过他的手腕,搭上他的脉,眉头不由蹙起,吩咐谢容:「快去请薛神医!」
薛神医上来的时候本有不耐,在看过宋翎的情况后,神情也是一凛,对云浅兮道:「准备施针。」
云浅兮为宋翎扎完针后,他情况略有缓和,面容憔悴地躺在床上,定定地看着她。
云浅兮见他这副孱弱模样,嘆了口气,坐到床沿,替他掖了掖被角,问道:「你还好吗?」
「不好。」他轻声道,眼尾无精打采地低垂着,「你陪我一会儿好吗?」
一旁皱眉盘算宋翎病情反覆原因的薛神医闻言,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道:「丫头,他这病来得古怪,是离不得人,你还是留下守着他吧。」
云浅兮见薛神医都这样说了,便留了下来,也算是深刻理解了离不得人的含义,她走开两步宋翎都能咳得背过气去。
她忍不住怀疑宋翎是不是做戏给她看,可就算他武艺高强到能改变自己的脉象,咳血却做不了假。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不过是起身倒了杯茶喝,他便再一次咳出了血,她一边替他扶背顺气,一边无奈问道。
宋翎止住咳,虚弱说道:「我一想到你离开,胸口便隐隐作痛,气血也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乱窜……」
「那你别想啊!」云浅兮头疼地说。
宋翎敛眸,长睫盖不住眼中失落,轻声道:「我忍不住。」
云浅兮默了一瞬,嘆道:「……行了,我不走。」
宋翎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深夜,云浅兮半步不离,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盹儿,谢容叫醒她,压低声音道:「云姑娘,主上睡着了,您要不然回屋歇会儿?」
云浅兮迷迷糊糊看向宋翎,见他终于消停下来,闭着眼睛,呼吸绵长,她探了探他的脉象,似乎平稳不少,便沖谢容点点头,低声说道:「他醒了叫我。」
……
半夜,有道身影出现在底楼药架旁,借着不算明亮的烛火翻看药架上的瓶瓶罐罐,他选好一瓶药正要离去,忽然听见背后有声响,飞速转身,在看清来人后,将手中药瓶藏于袖内。
「别藏了,这架子上少了什么药我一看便知。」薛神医晃晃悠悠走过来,手里握着个酒葫芦,面上泛着一丝酒晕,埋怨道,「也不说早些下来,我在这儿等了你半宿。」
被薛神医撞破之人是宋翎,他礼节性地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说:「有些气紧,从神医这处讨点药吃。」
他唇色依旧浅淡,说话却是不疾不徐。
薛神医哼了一声:「少来,你失血过多,本就气血不足,腑脏功能减退,还服用清热凉血的药,真不要命了,嗯?」
宋翎见被薛神医拆穿,承认道:「什么都瞒不过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