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种媚蛊后,病弱嫡女回府杀疯了》 第一章:亲爹要她死? 黑漆漆的杂物间,没有点灯,只有外面营哨高台上的火把发出一抖一抖的光。 逼仄的环境里,一双绣鞋小心翼翼地后退着:“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覆着面巾的粗壮婆子抻着手里的麻绳,缓缓逼近,切齿道:“暮琬凝,侯爷让我们来送你上路!” 侯爷? 暮琬凝心里“咯噔”一下。 她亲爹竟然要她死?! 她本是永昌侯府正牌嫡女,父亲暮建忠就是如今的永昌侯。 十年前,母亲横死,八岁的她就被父亲和几个姨娘合谋丢进疫区自生自灭。 妖都疫区本是皇家马场。 却因天子一心求道炼丹、不问朝政,沦为患疫灾民的流放地。 草菅人命,私自处刑,弱肉强食,杀盗淫掠,比比皆是。 这里对女子来说,则是人间炼狱。稍有姿色的女子,来到这里便直接沦为官兵的玩物,稍有家世的女子则更惨... 十年,一个年仅八岁、姿色卓绝的女童在疫区苦苦求生,侯府的人从未过问一句。 上个月,她在疫区建功,封了长史医女。 当今圣上曾颁旨昭告天下,若功臣殒身,便会给家里敕造一座功德碑以示皇恩浩荡。 得知她的死能为父亲换来一座升任宰相的功德碑。 她那亲生父亲便迫不及待来取她的性命了。 暮琬凝虽然早有准备,但心里某处还是会有些许刺痛。 母亲跟自己终究只是父亲眼中的弃子。 十年前,暮建忠踩着母亲的尸骨,从一介穷儒封了永昌侯。 如今又想用她的命换功德碑,当上宰相。 “可是啊....” 暮琬凝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冷笑。 她等这一天,真是等了太久。 两个婆子瞪圆了眼睛,将麻绳套在暮琬凝脖子上,使足了全力朝两边狠狠一勒: “莫要反抗,乖乖受死,咱们皆大欢喜!” 黑暗里,死死勒在暮琬凝脖子上的麻绳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脖颈扭成两段。 但这样夸张的力度竟没让她皱半点眉头,反而一张绝美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清冷。 跟刚刚表现出来的颤抖截然不同,她语气冰冷道: “我可是侯府千金...你们怎敢?” 听到暮琬凝的声音,两个婆子骤然警觉,手上扯着麻绳的手的力道更加重了: “呸,野种也敢自称侯府千金!要不是侯爷授意,谁敢动你?” 暮琬凝终于心死,扯住绳子一把将两个婆子拉至眼前,脸上露出一抹诡异轻柔的笑容: “想让我死,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暮琬凝檀口轻启,一缕白烟自口中喷出。 接触到白烟的刹那,两个婆子顿时倒在地上,捂着脸鬼哭狼嚎尖叫起来: “啊!我的脸!我的脸!啊!” 用力的抓挠,让覆在两婆子脸上的面巾落地,虽是十年未见,但暮琬凝却对这两张脸的记忆分外深刻。 当年就是她俩一脚一脚将母亲踩进冰冷刺骨的水里。 当时她们脸上得意的笑,狠毒到抽搐的面孔,让暮琬凝忍不住双拳发颤。 金嬷嬷挣扎着站起来:“就算你有些手段,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今日你非死不可!” 说完,两个婆子一起扑了上来。 这两人都是孔武有力的家生子,蛮力十足,十几年都在侯府叱咤风云,自是练的膀大腰圆。 又因有亲眷都在侯府,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暮琬凝只是微微闪身就避开了她们,反朝两个嬷嬷的膝骨处急速就是两脚。 两个嬷嬷直接趴在地上。 脸上本来红肿溃烂的伤口扎了地上铺着的稻草,越发剧痛难忍。 金嬷嬷看事情不成,直接从胸口拿出一个短哨,吹了几声后,十几个精壮的黑衣男子冲了进来,将暮琬凝团团围住。 “杀了这个贱人!杀了她!”金嬷嬷扯着嗓门命令道。 十几个男子拔出腰间的软刀,朝着暮琬凝围了上去。 暮琬凝看到杀手黑袍上“火焰”的标记,轻皱了下眉头。 这是只有藏锋阁高手才配使用的标记。 看来,为了让暮琬凝死的神不知鬼不觉,暮建忠是下了血本的。 暮琬凝不由得神色黯淡下来,暗黑的灯光下,没人注意到她的眸色正逐渐由黑转成红色。 加上她脸上一副无辜凄楚的样子,轻咬薄唇,真是一双泪眸似水雾,且含霜雪万点春。 十几个男子竟被暮琬凝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的下不了手。 金嬷嬷愤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没见过女人吗?再不动手,待我回去禀明侯爷,看你们如何交待!” 藏锋阁在江湖上声名震天,就连朝廷也要忌惮三分,阁主向来赏罚分明。 只要能完成任务,杀手可以领到巨额的赏金。但同样,铩羽而归的处罚无不令人丧胆。 因此请藏锋阁出手虽贵得离谱,但胜算最大。 高手们恍惚了一瞬才清醒过来,他们都是藏锋阁的一顶一的高手。 这女子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能让他们集体失控? 十几个人赶紧调整状态,挥刀直上。 暮琬凝笑的魅惑:“几位哥哥确定要杀琬凝么?” 说罢,她玉指轻弹,束在素袍腰间的丝绦陡然掉落。 宽大的袍骤然滑至胸前,圆润含光的香肩霎那间展露无遗。 十几个高手瞬间眼神发直,兵器叮咣掉了一地。 好些毒镖一瞬间从四方飞来。 闷哼声很轻,十几个高手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一件裘皮做的袍子登时披在了暮琬凝的身上。 身形壮硕,浑身痞气的男子飞身过来: “你身覆媚蛊不是为了对付这些人的,下次要杀人,知会一声便可。” 此人叫雷鸣,是疫区的守卫统领。 疫区这种地方,本该守卫森严,以防疫民出逃,扩大疫情。 今天这么大的动静还能如此悄无声息。 若不是故意设计,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金嬷嬷不知道媚蛊是何物,但不由得察觉出什么: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你想做什么?” 暮琬凝缓缓蹲在金嬷嬷面前,玉指轻抬起这张老脸道: “我只是想借二位嬷嬷的手在疫区放火,然后嫁祸给侯府, 让我爹永远做不成宰相,让那些害死我娘亲的人从此不、得、安、宁!” 第二章:嫁祸 她说得云淡风轻,其实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心越狠,面越善的那类。 金嬷嬷只觉后脊一阵发凉。 能把嫁祸的计划说给她听,这就证明暮琬凝根本就不会让她活着回到侯府。 这铜墙铁壁的疫区,暮琬凝一介弱小女子有何本事能让这些凶神恶煞乖乖臣服? 难道这十年,他们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耍了? 金嬷嬷气急败坏道: “在疫区放火可是死罪!居然敢嫁祸侯府,贱蹄子,你在这腌臜地儿被千人骑万人睡,才学的如此...啊!” 还没等说完,雷鸣就一把钳住了金嬷嬷的脖子。 他的手劲儿极大,金嬷嬷的脖子已经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再敢胡言,小爷拔了你的舌头!” 暮琬凝抬了抬手,雷鸣顿时将手松开。 金嬷嬷彻底瘫软在地。 宋嬷嬷很识相,早就看出暮琬凝不简单,没敢轻举妄动,眼看金嬷嬷差点呜呼,暗叹自己做了非常明智的选择。 “侯府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雷鸣知道暮琬凝的意思,痞里痞气地出去了。 暮琬凝纤细的手划过金嬷嬷的腿:“当初,你是用哪只脚踹了我娘亲?还是...两只脚都有?” 宋嬷嬷看情形不对,赶紧爬起来磕头:“大小姐,放了我吧,当年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金嬷嬷看宋嬷嬷求饶,大骂: “没骨气的东西!呸!小贱人,你是比以前长能耐了,可那又如何?侯爷做事滴水不漏,他要你死,你今天就必死无疑。” 言外之意就是除了刚刚的十几个精壮,还有后手。 暮琬凝顿了一下。 金嬷嬷以为暮琬凝怕了,猖狂道: “母狗生不出狼崽子,还记得你娘当时怎么死的吗?堂堂太傅之女居然被配了冥婚!哈哈,还是跟那位。” 金嬷嬷故意把“那位”这两个字说得很重。 十年前母亲死前承受的屈辱跟剜心之痛再一次刺穿暮琬凝的心。 暮琬凝只觉心跳加快,浑身颤抖,狠狠抓着胸口的骨节都因太过用力泛成了白色。 金嬷嬷还在自顾自地说: “你说你娘九泉之下得喝多少碗孟婆汤才能忘了那天的事啊?啊?” “闭嘴!”,暮琬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金嬷嬷更来劲了: “如今整个侯府都踩在你娘的尸骨上活着!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哈哈哈...” 暮琬凝惨白的脸上变得更加瘆人,低着的头骤然抬起,原本变红的瞳色,此刻更显妖艳。 她轻笑着,从头上拔出仅有的一支素簪向金嬷嬷逼近。 “你,你要做什么?”金嬷嬷声音颤抖。 暮琬凝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簪子用尽全身力气刺穿了金嬷嬷的腮帮子。 金嬷嬷的惨叫响彻云端,脸上终于血肉模糊。 “会痛哦?” 暮琬凝将那簪子刺进金嬷嬷的身体,一下又一下。 高高扬起的血溅到她那张苍白无辜却又美眸含笑的脸上,显得妖冶又诡异。 宋嬷嬷看到暮琬凝如此下手,早吓晕了。 把金嬷嬷穿了个千疮百孔后,暮琬凝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起身淡淡道: “骨头可比嘴巴软多了,老废物。” 雷鸣进来给暮琬凝递了一张干净的帕子。 暮琬凝擦了擦手,直接将帕子丢在金嬷嬷的脸上。 雷鸣:“还是我直接杀到侯府取了暮家狗命!你不必...” “那多无趣。” 暮琬凝朝着雷鸣露出一个特别干净的笑容。 随即拿起桌上的蜡烛直接丢到一堆杂物上,顿时火光四起。 匆忙的脚步声,敲锣声... “走水啦!走水啦!!” 疫区里顿时乱成一团。 随着跳动的火焰,高处两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随意倚在树上,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少主,动手吗?咱们的人折了十几个,暮琬凝不死,跟永昌侯府怕是不好交代。” 谁都知道皇后属意让暮建忠之妹琼华将军做太子妃,玉碟一下,那日后永昌侯就是国舅爷了。 朝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身形提拔,负手而立的藏锋阁阁主陆云淮眸色晦暗,看着正在放火的暮琬凝露出一抹冷笑: “妖颜祸水,当诛!” 通常只要藏锋阁出手,再穷凶极恶的歹徒也能手到擒来,行规是不杀妇孺。 但来到疫区,陆云淮才知道永昌侯撒了谎,他要杀的竟是个女子。 听说此女还是永昌侯的亲生女儿。 原本陆云淮是可以放她一条生路的,毕竟他不想杀的人,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他也不理会。 因此一直在树上隐忍观察,可全程看到了暮琬凝如何卑劣色诱,才重新改了主意。 陆云淮正要离开时,却看到暮琬凝朝着他的方向露出一抹妖冶的笑容. 然后笑靥如花地走进了大火中,像是视死如归,也像是自我了断。 沧溟一脸不解:“不用我们动手?她这是...畏罪自杀?” 陆云淮面色不惊,冷哼一声,丢下句“死不足惜”后一跃而下,消失在黑暗中。 翌日,永昌侯府外。 暮建忠跟三个姨娘穿着隆重等在大门口,个个眉开眼笑。 只有大夫人跟五姨娘称病没有出现。 自昨夜侯府的人传回消息,说暮琬凝已葬身疫区火海。 所有人便翘首以盼圣上给永昌侯府敕造功德碑的恩旨速速到达。 香姨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她年龄不大,穿着最为华丽,身上的苏绣赤金云锦一看就价值不菲。 加上小时候又读过一阵子私塾。 平日里大夫人专注礼佛,打理侯府可都是她一人的功劳。 因此暮建忠对她格外宠爱。 金嬷嬷此番立此大功,等功德碑建成,侯爷封了宰相,看谁还敢在背后拿她曾是舞姬的身份乱嚼舌根。 不一会儿,马蹄疾奔,果然是宫里宣旨的快马。 香姨娘大喜:“侯爷!是宫里的人!” 香姨娘挤开暮建忠身边的三姨娘、四姨娘,直接扶着暮建忠来到门厅开阔处,下跪接旨。 只听梁公公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昌侯私纵婢仆在疫区放火,按大黎律,当削去三等侯爵位贬为庶民...” “轰!” 所有人只觉脑子炸开一道天雷。 “贬...贬为庶民?” 第三章:回府 香姨娘只觉跪不稳,赶紧扶住了旁边的暮建忠。 梁公公继续宣旨道: “而今念在永昌侯府功眷暮琬凝救火有功,着永昌侯罚奉三个月,在家闭门思过,功眷暮琬凝返回原籍,论功行赏,钦此!” 暮建忠城府极深,除了神色阴郁,没有露出多余的情绪。 香姨娘不可置信,直接扑向太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暮琬凝她...她不回府已经十年了,这...这怎么可能突然回来呢?公公,这圣旨莫不是下错了?” 公公扯开了香姨娘抓着的袖子,一脸愠怒: “无知妇人,竟敢质疑圣上恩旨?” 暮建忠赶紧打圆场:“公公莫怪,小女十年未归,家里人激动万分才有些口不择言,让公公见笑了。臣暮建忠叩谢圣恩。” 暮建忠再次跪下磕头谢恩。 见公公还算和气,暮建忠赶紧趁热打铁问道:“公公可否告知小女何时从妖都启程,阖府上下也好尽早打点着。” 暮建忠谙熟人情之道,这梁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凑过去询问时早给公公的宽袖里打点了一包银子。 梁公公颠了颠分量,心满意足道:“早启程了!” 接着用拂尘指了指西边的夹道:“喏,这不到了吗?” 顺着太监所指的方向远处,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西边看去。 只见一顶素色小轿被四个轿夫抬着,正从夹道尽头徐行过来。 暮琬凝坐在轿子里,看着这忠门大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十年了,这墨色的外墙还是原来的样子。 里面东南角上探出头来的柳树比十年前更粗壮了些。 当年她曾踩着外祖父的背爬上去,折了好些柳树枝子做帽圈。 母亲跟外祖母则坐在树下的凉亭里,煮上一壶果子茶,笑吟吟地看着,由着他们爷俩胡闹。 八岁那年,一队官兵突然涌进来,在大柳树下挖出了苗域的蛊。 外祖父被安上谋逆的罪名,阖家上下九十六口人全被斩首。 之后这宅子便空了下来。 暮建忠求了皇后,将这宅子要来做了自己的府邸。 看着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跟那块太上皇御笔亲书的“世笃忠贞”的紫檀牌匾。 暮琬凝心中一阵抽痛。 眼看轿子就要落地,暮建忠冷哼一声打马而去。 对于这个十年未见的嫡女,他除了觉得奇耻大辱之外,根本不想给她只言片语。 香姨娘赶紧收拾起情绪,她一向最知晓暮建忠的心思。 今日断不能放这个声名尽毁的贱女进永昌侯府的大门。 三姨娘跟四姨娘也开始严阵以待。 好像面对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轿子正要落地。 香姨娘向小厮们使了个眼色。 小厮立刻会意,伸出脚来绊了轿夫一下。 轿夫趔趄,轿子猛然前倾,差点将暮琬凝倒将出来。 暮琬凝坐在轿子上,狠狠晃了一下。 旁边的几个婢女捂着帕子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 “她算哪门子功眷!谁不知道她在疫区肮脏下流了十年。” “还想进侯府?这等货色要是也能当侯府嫡女,咱们婉莹大小姐跟元朗少爷的脸往哪儿搁?” “说的就是,侯爷马上就要升任宰相了,回来这样的下贱东西真是晦气!” 说完,香姨娘的婢女翠竹不知从哪拎来一桶馊水,朝着暮琬凝的轿子泼了过去。 之后还狠狠呸了暮琬凝一下。 隔帘相望,三位姨娘那油光满面、有恃无恐的脸跟当年她们害死母亲那晚的脸倏地重合。 暮琬凝狠狠攥紧了拳头。 “落轿。” 暮琬凝的声音平静但不容置疑。 四个轿夫只好停下轿子。 暮琬凝掀起轿帘缓缓走了下来。 待看到暮琬凝的全貌时,所有人都看呆了。 只见她瀑布般的墨发只有一支素簪点缀,脸上未施粉黛、却气质脱俗。 乳白色的素袍是规规矩矩的长史医女服制,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人轻轻瘦瘦的,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但她身上总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根本不像从疫区那种地方回来的腌臜。 这等绝尘的气质放眼整个东都,什么高门贵妇、千金公主,没有一个能比得上。 所有人正被她惊艳的说不出话时。 只听一计脆生生的耳光扇在翠竹脸上。 翠竹捂着脸歪在一边:“你敢打我?” “我打不得你吗?” “这个耳光是打你不懂尊卑,一个婢女也敢轻慢于我。” “啪”。 又是一记耳光。 “这第二个耳光是打你胆大包天,我乃圣上亲封的功眷,你用馊水泼我,难不成是想辱圣上的恩德?” 此话一毕,翠竹“扑通”跪在地上。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暮琬凝又斜睨着眼看了一眼刚刚绊了轿夫的小厮。 那小厮赶紧垂下头。 “奴才不懂事,到底是主子没脸,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位姨娘授意府中下人,故意刁难于我。你们好大的胆子!” 暮琬凝说完话,用丝帕捂住嘴轻咳了两声。 三个姨娘面面相觑,这病秧子竟是个不好对付的。 暮琬凝缓缓走过去,福了福。 “见过三位姨娘。爹爹一向看重名声,不知这婢女是谁的,琬凝到底是冒昧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这小姑娘就是时太傅的外孙女吧?毛丫头时就被送进疫区,回来竟然被如此对待?他们也忍心!” “呔,什么永昌侯?若不是当初时大小姐在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他暮建忠能封侯?” “时太傅可是暮建忠的老丈人加恩人啊!哎呀,真是世风日下...” “一个奴婢竟敢刁难主子,若不是有人授意,她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听说当初这时家被抄,与暮建忠脱不了干系!” 香姨娘知道暮建忠最忌讳别人谈他当初靠时家封侯的事,生怕落人口舌,直接下令: “大胆贱婢,竟敢如此对待侯府功臣,来人!把她拖下去,抽三十鞭,以儆效尤!” 翠竹不由分说被两个男仆按在地上。 鞭子“啪啪”地抽在身上。 夹杂了翠竹的惨叫声、求饶声,周围的仆从跟婢女都垂手屏息,再无一个敢出来轻举妄动。 香姨娘的指甲深深嵌在掌心,不敢为翠竹分辨半句。 十几鞭下去,翠竹后背皮肉绽开。 只听“哇”的一声,一口血吐出来,整个人晕死过去。 暮琬凝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轻咳了两声,朝着三位姨娘福了福: “琬凝身子不好,就先入府了。” 正要进门。 香姨娘一脸含笑挡在面前。 翠竹可是她的心腹陪嫁。 今日不整死暮琬凝,如何出这口恶气。 香姨娘假意拉着暮琬凝的手: “琬凝身子弱,本该速速入府歇息,但如今贱婢大胆,以下犯上,事已至此,还是先随我到祠堂拜过列祖列宗吧。” 三姨娘赶紧走过来道:“对对对,去祠堂拜了祖宗,看哪个不要命的再敢轻慢咱们侯府嫡女?” 听两个姨娘这样讲,好些围观的人开始赞许起来: “对嘛,拜了列祖列宗相当于认了暮家大小姐的身份。” “早该如此,要不然这永昌侯真是愧对时老太傅!” 四姨娘过来,重新扶着暮琬凝上了轿子。 人群一片赞赏,围在侯府外的看客们四散离开。 在暮琬凝轿帘落下的一瞬间。 三个姨娘相视一笑。 去祠堂祭拜祖宗是假,要暮琬凝悄无声息的死才是真。 坐在轿子里的暮琬凝轻笑。 她知道,今日这侯府大门是不大容易进了。 第四章:选个死法 暮琬凝上了轿子,这回换了侯府的小厮抬轿。 走了好半晌,暮琬凝感觉路越走越偏。 最后,轿子在一处破落荒芜的祠堂外停下。 暮琬凝缓缓下了轿子。 这里根本不是永昌侯府的祠堂。 而是一处被废弃的旧氏宗祠,里面杂草丛生,破落荒凉。 没有一个仆人,几个姨娘更是不见踪影。 暮琬凝走进祠堂,才看到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好些木头牌位。 定睛一看,那木头牌子上都是时家列祖列宗的名讳。 暮琬凝的心被狠狠剜了一下。 小时候外祖父带着她给列祖列宗叩头时,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外祖父求他们保佑他的琬凝长乐安康。 暮琬凝红着眼,用袖子将祠堂几案上的灰擦干净。 拔了三根草插在香炉里,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 “母亲,外祖父,琬凝回来了。请时家的列祖列宗好好看着,琬凝定会洗刷时家的不白之冤,届时宰三牲、杀仇敌,用她们的脑袋来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 “哟,好大的口气啊!”是香姨娘的声音。 暮琬凝起身转过头来,只见三位姨娘一人一台轿撵被几个壮硕的仆人抬着进来。 随后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仆拎着皮鞭涌进来。 宗祠门被“啪”地关上。 轿撵落下,香姨娘看了暮琬凝一眼,厉声道: “把她给我抓起来。” 两个男仆大步一跨,就把暮琬凝控制起来。 香姨娘走到暮琬凝面前,用力捏住她的脸: “一个病秧子,还想着报仇?岂不是痴人说梦?暮琬凝,你为何不乖乖死在疫区?横生枝节还当众打伤了翠竹!今日你若不死,天理不容!” 三姨娘冷眼看着暮琬凝,打了个哈欠。 “为了这个小贱人让我们跑到这破落地儿,平白沾了灰尘,要死就死快点儿!我的芙蓉羹在后厨小炉上煨着了,过了时辰可如何入口?” 四姨娘虎了吧唧直接冲过来将一个雕花朱漆方盘放在暮琬凝的面前。 里面盛着一条白绫、一壶鸩酒。 “选个死法吧,暮琬凝,侯府绝不许你这样的人回来玷污门楣。” 暮琬凝轻笑一声,甩开仆人,一脸的云淡风轻。 暮琬凝玉指轻轻触碰着那条白绫,又打开那鸩酒闻了闻:“酒不错,可是...” 暮琬凝又是一副淡淡笑着的样子:“...三位姨娘还没死,琬凝作为晚辈怎么能死呢?” “放肆!你想造反吗?”香姨娘气的直接站起来。 “果然是妖都回来的贱皮子,在疫区待了十年,只学了些狐媚男人的本事?不知道对长辈要尊敬吗?跪下!” 三姨娘云蕊是正三品鸿胪寺少卿云守常的独女,平日里被香姨娘打压也就算了,断然不能受小辈奴婢的气。 暮琬凝轻柔地扇了扇眼前的灰尘,看着三姨娘道: “十年了,鸿胪寺少卿的女儿竟出不了一个舞姬的手,真是废物。难怪你父亲在朝堂上处境难堪,是你不争气啊!” 三姨娘的情况平时下人们只敢在背地里议论,到底不敢太过分。 但谁都知道,当今大黎是皇后把持朝政。 若是暮建忠肯在皇后面前提点自己的岳丈,云家就不必在这个半死不活的官职上苦熬。背地里父亲不知道骂了她多少次,暮琬凝竟当面戳她肺管子。 三姨娘不禁气的浑身乱颤:“来人!给我撕烂她的嘴!快!” 前来的家丁拢共有十五六个,但不知为何,正要上前挥鞭子,一看到暮琬凝逐渐转成赤色的瞳仁,他们便都僵在原地,无从下手。 “动手啊!你们都愣着干什么??”香姨娘厉声道。 四姨娘也跟着嚷:“主子的话都不听了吗?动手!” 暮琬凝将仆从手里的鞭子拿过来,递给香姨娘: “琬凝出言不逊,忤逆了香姨娘,很想打我是吗?” 香姨娘夺过鞭子,狠狠抽在暮琬凝的身上。 暮琬凝用手轻轻一挡,手上跟脸上立刻出现一道骇人的红痕。 摸着脸上的伤,再瞧着手上的红痕,暮琬凝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给自己倒了一杯鸩酒,心里暗自道: “母亲,外祖父,你们的在天之灵看着琬凝把这侯府搅个天翻地覆吧。” 鸩酒引颈而下,暮琬凝嘴上涌出血来,她作势虚弱无力跌坐在一旁。 “毒酒我已经喝了,三位姨娘可满意了?” 香姨娘冷笑:“还当你是个人物呢,原来只是个会逞口舌之快的贱人。算你识相!” 香姨娘指了指几个男仆: “你们几个,等她死了,就地埋了,让时家这帮短命鬼好好看着,我是如何送他们一家团聚的。哼!” 三姨娘跟四姨娘各自淬了一口,也跟着香姨娘上了轿撵。 暮琬凝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容,心里暗自道:“这些伤在我身上没有感觉,但等会儿回馈在你们身上...” 暮琬凝又看了看日头,思忖道:“时间差不多了,送三位姨娘的大礼也该到了。” 待祠堂的大门狠狠关上后,几个男仆就露出一脸淫相,摩拳擦掌地朝暮琬凝走去。 “既然都要死了,这细皮嫩肉的,咱哥几个先尝尝味道如何?” —— 永昌侯府门口。 三个姨娘刚刚乘着轿撵过来,就发现一辆马车停在侯府门口,上面盖着一床草席。 香姨娘美眸嗔怒对守门的仆从道: “你们都是死人吗?竟让这等腌臜东西停在侯府门口?若是冲撞了侯爷...” 仆从们惊魂未定,结结巴巴:“主子,您...您还是自己看吧。” 轿撵停下,香姨娘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过来,一把掀开草席。 双目圆睁、凄惨溃烂的一滩血肉扑面而来,香姨娘惊愕地尖叫着仓皇跌坐在地上。 “放肆!!何人竟敢如此作弄侯府?” 三姨娘跟四姨娘也下了轿撵,纷纷赶过来。 四姨娘大着胆子将那草席掀至一边,熟悉的面孔瞬间冲进她们的视线! “金嬷嬷???” 三姨娘哪见过这等可怖恶心的状况,跑到路边直接呕吐起来。 听到是金嬷嬷,香姨娘顾不得许多,爬起来重新审视。 只见金嬷嬷的脸上已经溃烂到无一处好肉,腮帮子上还被整个穿透,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洞。 香姨娘哭的肝肠寸断:“金嬷嬷!!金嬷嬷!你快醒醒...” 第五章:如何交代? 金嬷嬷如亲生母亲一般将她带大,如今这副惨状,香姨娘几乎哭到昏厥。 再看看宋嬷嬷还算“完整”,虽脸部有些溃烂,但至少没有那样惨不忍睹。 或许是香姨娘的嗓门太大,昏睡的宋嬷嬷竟被她吼得睁开了眼睛。 看宋嬷嬷醒了,香姨娘疯狂抓起宋嬷嬷的领口,问道:“谁?是谁干的?” 宋嬷嬷瞪着空洞的眼睛,惊恐尖叫道:“暮琬凝!不要!不要过来!” 香姨娘只感觉血都涌到喉管,一阵腥臊,她狂怒嘶吼道: “竟然是她!我要杀了她!” 正在此时,暮建忠打马回来。 他此去沐春楼等着与皇后商议对策,没想到只得了一封让他回来等消息的信儿就再没了下文。 加上皇上又下旨让他闭门思过,跑去宫里断然是不明智的,正觉得胸口一阵烦闷,又看到侯府门口居然是这样一番景象,不禁大怒。 “侯府门前颠倒无状,成何体统?” 香姨娘看到暮建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侯爷...侯爷,你可要为金嬷嬷做主啊!是暮琬凝干的...是她把嬷嬷们害成这样的,疫区纵火之事蹊跷,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暮建忠只觉头痛欲裂,背在身后的拳头早已因攥得太紧发了白: “孽女何在?” 四姨娘赶紧上前来:“侯爷,暮琬凝喝了鸩酒,此刻怕是...” “是啊,侯爷,那晦气东西现在指不定已经让人埋了呢!来人!还不把这些处置了!” 三姨娘指挥着仆人,不放过任何讨好暮建忠的机会。 几个仆人赶紧把载着金嬷嬷跟宋嬷嬷的马车拉到后院去做安置。 没想到暮建忠冷哼一声道:“她若死了,那便鞭尸!” 香姨娘赶紧贴在暮建忠身上:“能为奶娘出气,香儿在此谢过侯爷了!” 一行人随了暮建忠急匆匆往后面祠堂行去。 宗祠内,十几个男仆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暮琬凝正拿着那支素簪,脚踩在男仆的胸口,笑得一脸妖冶: “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如何?” 看着暮琬凝赤色的瞳仁,男仆惊恐道:“妖怪!你是妖怪!” 暮琬凝毫不理会,拿着那支素簪便开始从男仆的眼眶上深深刺入。 鲜血深红从眼眶上流进男人的眼里,男仆大声嚎叫却动弹不得。 看到赤色瞳仁的暮琬凝,躲在暗处的陆云淮突然感觉胸口发热。 内心深处的某种期待像是要冲破灵魂跳将出来。 自从昨夜他亲眼看到暮琬凝走进大火中,他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现在,他几乎要确定,他苦寻十载的强大摄心术——媚蛊,此刻就在眼前。 二十年前,大黎跟苗域一战,苗域大巫以媚蛊之术,一人之力灭了大黎十万将士。 那一仗,大黎败的悄无声息,耻辱无比。 自那之后,“媚蛊可抵千军万马”的传言一直在朝中流传。 可种媚蛊的女子必须是至阴之体,处子之身,以身为蛊,承受非人痛苦。 条件极为残忍苛刻,朝中不少权贵在暗中尝试,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昨夜十几个藏锋阁高手都死在暮琬凝的手下,起初他以为他们是被她色诱魅惑。 此刻看来,是他苦寻十载的媚蛊之术,终于重现江湖了。 暮琬凝脚下的男仆的头已全被鲜血染红。 陆云淮从暗处飞身过来,单手扣住暮琬凝的腰将其带离。 他轻功极好,暮琬凝纤瘦的身形在他的怀中显得柔弱无骨。 转了一圈后,暮琬凝被壁咚在廊檐高处的墙壁上,透过玄色的劲装,她的一双玉手正好搭在他坚实的胸肌上。 暮琬凝的眸光泛起一层淡淡的旖旎。 她眼中的男子,身躯高大,鼻梁高挺,剑眉微蹙,一头墨发被高高束起,周遭散发的帝王之气压迫感十足。 虽是第一次见,但是这束眸光早在疫区纵火的那个晚上她就感觉到了。 陆云淮使出凌厉一掌想要探探她的虚实。 他意料,以她的“狡猾”定会出招反击。 但是这一次暮琬凝竟没有躲闪,被他一掌击中,从高处直直坠下。 只见暮琬凝落下时,又是一抹妖冶的笑容,唇语是:“多谢。” 陆云淮暗眸惊诧,正要俯身直下,却听到祠堂的门被“咣”地推开。 暮建忠带着三个姨娘冲进来,看着周围的人跟暮琬凝全部倒在地上。 暮琬凝口中鲜血沥沥。 陆云淮暗中思忖,就算再想杀掉这个女儿,如今看她伤成这样,永昌侯定然会有一丝不忍吧? 只听暮建忠道:“饮下鸩酒,想活命是断然不能了,来人,鞭尸!” 若不是亲耳听到,陆云淮绝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一个父亲的嘴里说出。 究竟何种深仇大恨能盖过骨肉亲情。 但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一滴泪从暮琬凝的眼角划过。 两个男仆将暮琬凝孱弱纤瘦的身躯轻飘飘地拎起来。 暮琬凝颤抖着身子,强压着委屈道:“父亲...” “竟然没死?”暮建忠冰冷的声线让暮琬凝的心一沉再沉。 香姨娘扑上来一耳光扇在暮琬凝脸上: “贱货!你竟敢害了金嬷嬷,今日,我定要为金嬷嬷报仇!” “父亲,金嬷嬷不是女儿杀的...” “不管是不是你,今日你都不可踏进侯府半步!若你还算孝顺,便自行了断吧。为父绝不能让你毁了婉莹跟元朗的前程!” 暮琬凝心灰意冷道:“难道我不是父亲的孩儿吗?我才是您的嫡长女!我母亲...” “够了!”暮建忠大声一喝,“我只需一个功德碑便可升任宰相!你为何如此不孝?” 暮琬凝凄然苦笑:“好,既然父亲要琬凝死,琬凝只好从命...” 陆云淮此时更加不解,她若真是身覆媚蛊之人,为何要装作一副病弱无力的模样,千辛万苦回到这冷冰冰的侯府? 陆云淮很好奇她这样假他人之手把自己弄得奄奄一息到底有何目的。 暮建忠一个眼神,两个仆从立刻会意,拿起旁边的毒酒就要给暮琬凝灌下。 这时三姨娘的丫鬟茱萸急匆匆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侯爷,皇太后的赏赐来了,点名要暮琬凝出去领赏呢!” “皇太后?”暮建忠的脑子正在飞快思索着。 香姨娘也感到十分意外:“好端端的,皇太后为何要给这个贱人赏赐啊?” 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娘,虽然怄气住在疫区,那也是神明般的存在。 暮琬凝那么下贱的身份如何能跟皇太后扯上关系? 茱萸嗫嚅道:“前来送赏赐的是太后身边的程嬷嬷,宁王也来了,都等在前厅呢,程嬷嬷说...她说...” “程嬷嬷说什么了?”香姨娘是真着急了。 只听茱萸结结巴巴道:“程嬷嬷说,上个月在疫区救了皇太后的正是咱们家大小姐!现在听说大小姐终于重返原籍,所以...” 茱萸后面说什么,暮建忠没有听清。 只觉大晴天劈来一道闪电,整个人快要倒将下去。 他只知道暮琬凝在疫区建了功,被封了长史医女,只当是什么驱除疫病、炼药制脯的小功。 没想到她竟然立下了救皇太后这样的大功! 再看暮琬凝,浑身是伤。 原本孱弱的身子现在越发摇摇欲坠,刚入侯府半日时间,就被逼着有饮下鸩酒,气息奄奄,这下整个侯府该如何交代? 第六章:讨个公道 听到太后跟宁王来了,暮琬凝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来得还挺准时。 可脸上还是一副病态凄惨、被虐得半死不活的样子。 暮建忠几番忖度之后,突然改口道: “凝儿,你救过太后,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早说?你们三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大小姐挪回府中救治?” 变脸之快,三个姨娘有些回不过神来。 香姨娘:“可是侯爷,金嬷嬷她...” 暮建忠一巴掌扇在香姨娘的脸上:“莫非你想让我得罪太后跟宁王?” 说完,就急匆匆坐了轿撵往府中走去。 侯府前厅,程嬷嬷跟宁王已经用了两盏茶了,还不见暮琬凝出来。 正不耐烦时,暮建忠满头大汗从外面匆匆入内。 人还未看清,手上作的揖早已九十度伸将过来:“给太后、宁王殿下问安了。” 陆云瑾一向温润随和:“侯爷无需多礼,暮医女对母后有恩,这才托了本王跟程嬷嬷专程来一趟的,她人在哪儿?” 暮建忠本想先寒暄几句,没想到陆云瑾堵了他的话。 只好干笑几声道: “小女...一路舟车劳顿,身子又弱,做爹的实在不忍她那么辛苦,已经着人安排她到庄子上泡汤泉去了,要不,微臣这就着人将她叫回?” 宁王听后赶紧摆了摆手:“不必,她一向辛劳,侯爷能如此体恤,本王甚是欣慰,另挑时间再来看她便可。” 程嬷嬷指着旁边一溜宫婢捧着的礼物道: “既如此,太后赏的这些药材跟物件就劳烦侯爷转交了。” 暮建忠连声应下后,让自己仆人接了东西。 看宁王跟嬷嬷要走,便赶紧起身相送。 只要他们走了,今日之事便可暂且过关了。 暮琬凝此时早已被绑起来,从后门抬进来,堵了嘴关进柴房。 生怕她出声惹来麻烦。 暮琬凝一副快要被鸩酒毒死的样子。 做戏做全套。 她现在越惨,一会儿香姨娘几个人才会更惨。 三姨娘有些忐忑,过来试了试暮琬凝的鼻息: “姐姐,当真不给她找郎中吗?侯爷若是怪罪下来...” 香姨娘捂着自己被扇红的脸颊,气不打一处来: “你慌什么?只要把太后跟宁王打发了,侯爷还是会把她处死的,她若不死,永昌侯府就是整个东都的笑柄!” 四姨娘一向会拍马屁:“姐姐说得没错,这贱皮子留不得!” 暮琬凝看似奄奄一息,实则早在被抬进来的时候,就在香姨娘坐着的藤椅下丢了些白色粉末。 丫头茱萸进来禀告:“宁王殿下跟程嬷嬷送了礼物,就要离开了!” 三位姨娘如释重负。 香姨娘走过来使劲地拍暮琬凝的脸: “小贱人!等宁王他们出了这个门,我定会让你给金嬷嬷陪葬!” 暮琬凝虽然被堵了嘴,但是却满眼淡笑地瞧着她。 丢在藤椅下的白色粉末已经蒸腾完毕。 三姨娘再看时,香姨娘的头上好像多了好些黑黢黢的东西。 “啊!啊!!” 一阵地动山摇的尖叫。 侯府门口。 正要上马车的陆云瑾跟程嬷嬷闻声顿时转过身来。 陆云瑾皱眉:“这好像...是女子的声音!” 他二话没说,步履急匆就往侯府里走。 暮建忠想拦但人已经进去了,只好跟上,后面跟着的还有程嬷嬷。 三个人很快就来到后院,只见柴房门大敞着。 三姨娘跟茱萸早已跑出院子,又是尖叫又是掸衣服。 四姨娘平时虎,但此时抱着自己的婢女秋蝉,叫得比谁都大声。 香姨娘被吓得花容失色:“来人!快弄走!弄走啊。” 此时众人看到了,香姨娘头顶上好几条巨型蜈蚣,此刻那最大只的蜈蚣正整条覆在香姨娘的脸上。 刚进来的程嬷嬷也被吓了一跳,毕竟这种蜈蚣体型巨大,样子十分骇人。 陆云瑾一眼就发现了柴房里被丢在地上的暮琬凝:“暮医女!” 暮建忠狠狠闭上了眼睛。 陆云瑾冲进去将暮琬凝抱起来,将堵在她嘴里的布条拆掉,满眼担心: “你怎么样?” 暮琬凝浅笑了下:“无碍。” 宁王平时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此刻狭长的丹凤眼中淬了冰: “永昌侯!你好大的胆子!!” 暮建忠闻声赶紧跪在地上:“宁王殿下...” “你说暮医女去了庄子上泡汤泉,现在人却奄奄一息,你该作何解释?” 不怪宁王生气,看到暮琬凝几乎快要死了,程嬷嬷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离开疫区前一夜,特意去拜别太后的花一样的小女娃。 暮建忠瞪着香姨娘。 只见香姨娘吓得魂不附体。 几个男仆正在七手八脚为香姨娘拿下头上的蜈蚣。 可这蜈蚣体型大,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谁也不敢冒死用手,只好用木棍。 偏偏那只最大的蜈蚣横在香姨娘的脸上不好用棍子去挑。 男仆只好嗫嚅道:“主子,对,对不住了。” 最后一巴掌扇在香姨娘的脸上,香姨娘惯性侧脸,那蜈蚣这才被甩在地上逃走了。 香姨娘此刻妆也花了,头发也乱了,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她气咻咻地转头盯着暮琬凝。 那眼神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但此时的暮琬凝却柔弱得跟罩了层水雾一样,脸上挂着的伤将她整个人衬得更加白皙易碎。 陆云瑾揽着她,生怕把她碰碎掉。 暮建忠将宁王看暮琬凝的眼神彻底看进眼里。 看这的架势,今日若不给暮琬凝个说法,定是过不了关。 暮建忠厉声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背着我如此对待我的凝儿!” 他直接冲到暮琬凝身边,抓着暮琬凝的手: “凝儿,不要怕,告诉爹爹,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爹爹一定给你做主。” 暮琬凝看着她这位好父亲,好像刚刚去鞭她尸的另有其人。 既然都是演戏,那她倒要看看这戏他要怎么唱下去。 暮琬凝颤巍巍直起身来:“琬凝自知不受欢迎,侯府容不下女儿,女儿再回疫区也就罢了。” 程嬷嬷冷下眸子,这下开口了: “暮医女虽只封了个长史医女,比不得侯爷的家眷尊贵,但她到底救过太后,一个娇弱女子,刚回来半日,竟被你们磋磨成这样!简直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暮建忠赶紧跪下: “嬷嬷这话严重了,琬凝她是我的长女,侯府就是她的家,微臣作为亲爹如何会容不下她,定是这几个刁妇善妒,嬷嬷放心,今日我定会还琬凝一个公道!跪下!” 第七章:敲山震虎 随着暮建忠一声怒喝。 香姨娘、三姨娘、四姨娘跟所有的奴婢都跪在地上。 暮建忠面色阴沉:“说!到底是谁的主意?” 明明这事前后侯爷自己都有参与,现在居然佯装愤怒。 婢女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吱声。 暮琬凝已经被伤成这样,几乎是证据摆在面前。 她料定今日当着宁王跟程嬷嬷的面,暮建忠必重重惩处这三人。 但是没想到,香姨娘居然率先跪在暮建忠面前: “请侯爷惩罚香儿,是香儿没有照顾好琬凝。” 三姨娘跟四姨娘有样学样,也跪下: “姐姐说得对,是我们姐妹三人失职,还请侯爷降罪。” 暮琬凝看着这三人沆瀣一气的样子,不由道: “照顾?看来我刚刚被关在宗祠里,被打,被逼着喝下鸩酒,都是我自己所为了?” 三姨娘一副意外至极又委屈可怜的样子道: “琬凝你是朝廷功眷,回府之后我等恨不得将你供起来,怎会伤害!” 宁王直接起身:“那她身上的伤如何来的?她被你们塞住嘴折磨成这样你们竟敢狡辩,是当本王瞎了吗?” 香姨娘开始哭起来: “琬凝本是去祭祖,妾身三人高兴得昏了头,都忙着给琬凝准备礼物,云蕊那芙蓉羹还在小炉上煨着呢,殿下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看。” 若不是亲耳所闻,暮琬凝简直不敢相信,刚刚三姨娘在祠堂里让她要死就死快点,她的芙蓉羹过了时辰就入不得口。 现在竟然说成是为了她亲手熬制的。 暮琬凝也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颠倒黑白。 只听香姨娘继续哭诉:“...妾身刚要去祠堂迎她,才听说琬凝被关进了柴房,便急着来查看,没想到竟然有这样大的毒蜈蚣,差点都死了,到底是妾身的错,没有照顾好凝儿,妾身罪该万死,求殿下责罚!” 香姨娘虽百般求责罚,但是言语里绝不承认害过暮琬凝。 宁王明白事实绝非如此。 但审问了一众婢仆,说法都跟香姨娘的并无区别,这侯府上上下下铁桶一般。 若真要彻查,这是永昌侯府的家事。 他到底一个外姓王爷。 陆云瑾还要说什么,被暮琬凝按下了。 香姨娘在侯府已经是只手遮天,没有哪个婢女仆人会为了她一个刚回府的弃子得罪侯府主人。 暮琬凝看着暮建忠,只见他赶紧扶起香姨娘给她擦眼泪。 “是为夫错怪你了!” 香姨娘整个人靠在了暮建忠的怀里,哭得甚是凄惨。 隐在暮建忠怀里的半边脸,对着暮琬凝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程嬷嬷厉声道:“那到底是谁要害暮医女?” 暮建忠手一扬:“查!今日定要查到真相,为琬凝做主,也还香儿一个清白!” 收到暮建忠的命令,下人们鱼贯四散,装模作样下去搜查。 暮琬凝冷眼看着父亲。 明明这一切都是他默许香姨娘这么做的,还故意在宁王跟程嬷嬷的眼皮子底下演戏。 他依旧在纵容她! 她的脑海里倏然出现了十年前母亲的样子。 当年母亲大着肚子跪在雨里,苦苦哀求: “侯爷!求你救救时家,妾身父亲他不会谋逆的!侯爷!” 香姨娘当时穿了一身紧致的胡姬服,撑着伞走到母亲面前缓缓蹲下身子: “时家五代忠良,侯爷当然知道他是冤枉的,但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公,有的人生来尊贵,有的人生来卑贱,而...”她的手指轻轻滑到母亲的腹部:“有的人根本就不该出生!” 那一夜,雨下得很大,母亲被好多婢女仆人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殴打。 直到她的惨叫声由有到无,身下的血随着雨水红了整个小院。 父亲都始终没有出来制止。 未出生的弟弟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尽管之后暮建忠悔恨无比,但到底没把香姨娘怎么样。 施暴者可恨,但冷眼默许者的加害者更罪不可恕。 只要一想起这些。 暮琬凝就下意识地死死握紧拳头。 突然茱萸的声音响起:“搜到了”。 这声音将暮琬凝拉回现实。 暮琬凝看到茱萸从后院跑出来,她手上搜出来的不止一包药粉,还有鞭子、白绫。 一个穿着丫鬟服装,却挽了结鬟髻的女子被抓了过来丢在地上。 这女子看着眼生,不到十六岁的稚气模样,却已是身为人妇的打扮。 她爬起来时,暮琬凝看到她手臂上隐隐露出了好些骇人的伤痕。 女子规矩跪好,双眸只敢看着地上,恭恭敬敬给众人磕了个头道: “都是妾身善妒,要害大小姐,给她灌了毒酒!那鞭伤,也是妾身打的。是妾身让下人将她捆了扔到柴房的,你们要罚就罚妾身吧。” “江澜!竟是你!”暮建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打,给我狠狠打!打到大小姐满意为止!” 香姨娘一个眼神,江澜就被男仆按在凳子上。 那男仆道:“五姨娘,对不住了!” 说完那鞭子便毫不留情地抽在她的身上。 暮琬凝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居然是父亲的五姨娘! 明明不是她!她为何要出来认罪? 跟翠竹不一样,她的眼神里竟是空洞,也不求饶,也不喊疼,好像家常便饭一般。 鞭子很快就把她的衣服抽破,背上的血迹骇然,连带着皮肉外翻,那鞭子上沾着的血迹已经顺着鞭稍滴答下来。 “够了。” 暮琬凝语气淡漠,说完便立刻用帕子捂住嘴咳了两声: “五姨娘要害我!既是这样...” “还请父亲允许我亲自掌鞭,可好?” 见暮琬凝松了口,暮建忠抬了下手。 那男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鞭子交予暮琬凝手中。 暮琬凝扬起鞭子“啪”地抽下去,众人一惊。 又是一鞭。 再一鞭。 三鞭过后,只见暮琬凝只是抽在了五姨娘破旧的衣服上,并未抽在她身上。 暮建忠很意外:“凝儿这是何意?” 暮琬凝抬起淡薄的眸子,轻咳了一声: “她既是我的姨娘,便是我的长辈,论辈分琬凝做不得这不孝之人,但若不罚,府中邪祟之气太盛。” 暮琬凝看着香姨娘,淡淡笑着: “任由邪祟横行,只手遮天,于侯府并非昌隆之相,我今责打衣袍,只是想让那些污糟明白,我一天是侯府嫡女,便由不得她们折辱践踏,何况我是圣上亲封的功眷,若是哪一天我平白死在这侯府里,还请宁王殿下跟程嬷嬷如实回了圣上太后。” 听完这一席话,香姨娘气得牙根痒痒。 她这是敲山震虎呢。 又暗讽自己是邪祟污糟,又骂她一手遮天。 好得很。 现在竟用当今圣上跟太后来为她的身命作保,简直岂有此理。 不过啊,有什么关系呢?她有的是办法将她慢慢折磨致死。 她的眼神也盯着暮琬凝,红唇勾起。 站在暮建忠身后,挑衅地用染了丹寇的指甲在脖子上比画了个“杀”的手势。 第八章:闹出人命? 暮琬凝知道香姨娘在挑衅,二人隔空相望,已是电光火石。 暮建忠赶紧打圆场:“凝儿说的哪里话,你回到侯府,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呢,如何会让你死...” 程嬷嬷过去抓着暮琬凝的手: “医女的话老身记下了,太后她老人家说过,若是您在这府里待得不痛快,随时知会一声。” 暮琬凝点了点头。 宁王看了一圈府内:“既是一早欢喜准备,那暮医女的住所可安排好了?” 暮琬凝如何不知道阖府上下根本不会给她准备住所。 便直接道:“父亲若是允许,女儿便住原来母亲住过的梨香苑吧。” 听暮琬凝要住梨香苑。 香姨娘、三姨娘跟四姨娘都一脸慌张的样子。 香姨娘赶紧给三姨娘跟四姨娘使了眼色。 三姨娘赶紧道:“梨香苑前阵子才住进去工匠,年久失修的屋子,琬凝身子弱,贸然住进去怕会伤了身体。不如就住在莲池阁吧?那里环境好,清净雅致,姑娘定会喜欢那里的。” 暮建忠也说:“就莲池阁了,来人,快帮大小姐把东西安置进去。” 仆人应声,赶紧七手八脚去莲池阁安置。 香姨娘上前来拉过暮琬凝的手,眼里却是无尽的挑衅: “凝儿回来的仓促,身边总得有人伺候不是?兰香,从今天起你就在大小姐身边伺候。” 那叫兰香的丫头,一脸恨意,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暮琬凝身边福了福。 语气冰冷道:“见过大小姐。” 暮琬凝看兰香跟金嬷嬷的长相颇为相似,便料定她就是金嬷嬷的女儿了。 暮琬凝对兰香道:“你带姑姑们把东西放到莲池阁吧。”然后又对着程嬷嬷行了一礼:“琬凝谢过太后了。” 兰香带着几位捧着太后赏赐的宫婢一起去了莲池阁。 见暮琬凝安顿下来,程嬷嬷跟宁王准备离开。 宁王上马车前回身看着暮琬凝道: “你,要多加保重,本王跟程嬷嬷还要回疫区向母后复命。过些日子本王还会再来的。” 暮琬凝微微福了福:“今日谢过宁王殿下了。” 陆云瑾还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直接上了马车。 看程嬷嬷跟宁王的马车离开,暮琬凝一人站在冰凉的侯府门外。 任夜风将她裙角高高扬起。 这十年,每当她在疫区撑不下去时,就好想回到太傅府。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这里住着的却都是豺狼虎豹,爱她的人都被她们残害致死。 敌人远比自己想象的强大,这侯府堪称铜墙铁壁。 但是,就算是铜墙铁壁,也定有漏洞之处。香姨娘靠着暮建忠的宠爱才肆无忌惮,可若她若失了宠爱呢? 眼下她需要一个接应的人。 那个女子... 暮琬凝想到了刚刚那个极力掩藏自己伤势、又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五姨娘。 暮琬凝的莲池阁跟五姨娘的暗香阁是前后院。 反正不远。 刚刚她被打成这样,眼下天色渐黑。 待明日吧。 暮琬凝经过五姨娘的院子,刚要回到自己的莲池阁,就听到五姨娘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惨叫。 暮琬凝推开门进去。 只见皮开肉绽的五姨娘被泡在一个巨大的浴桶里,几个男仆正在往她的浴桶里加盐巴。 皮开肉绽的伤口再泡上盐水,可想那痛到底有多么彻骨。 五姨娘痛到抽搐,整个人浑身抖做一团求饶道: “求求香姨娘...放,放过奴婢吧。” 暮琬凝眉目微拧:“你们在做什么?” 香姨娘起身走过去抬起五姨娘的下巴,眼神朝着暮琬凝望过来: “江澜,你记住,你今晚所受的痛苦都是因为——她!” 五姨娘回过头来,无助地看着暮琬凝,眼中的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说。 香姨娘直视着暮琬凝,挑衅道:“加盐。” 仆人们接到指令,立刻又往五姨娘的伤口洒了一瓢盐。 五姨娘的惨叫彻底变成了哀嚎。 香姨娘拍掌大笑,一块毛巾丢进浴桶,飞溅出来的水早已成为浓厚的血水。 “你不是很会敲山震虎吗?骂我是邪祟,骂我是污糟,总得有人付出代价啊,嗯?” “住手!” 香姨娘挑眉,故意道:“什么?” “我说了,住手!”暮琬凝重复一遍。 没人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怒气。 三姨娘走过来:“你还真当自己侯府千金啊?暮琬凝,要不是宁王跟太后,你现在早就变成一滩死肉了!还敢为别人出头。” 暮琬凝一下子掐住三姨娘的脖子,血红着眼睛道: “你们这帮人都该死!” 三姨娘不知道暮琬凝的手劲儿居然这么大,她艰难的呼吸。 面孔也逐渐扭曲,手不断地拍打着暮琬凝:“松...松开!” 香姨娘:“还敢动手,来人,给我打,别打死就成!” 男仆们丢下盐瓢,拿起鞭子冲过来围着暮琬凝。 只见暮琬凝笑颜如花,双眸已经赤红。 对上暮琬凝的视线,站在她面前的五个男仆全都僵在原地,神色呆滞。 四姨娘惊呼:“妖法!她...她会妖法,在祠堂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来人啊!”四姨娘正要飞奔出去。 慕婉凝一挥袖子,院门被狠狠关上。 她向左右两侧“嘎巴”了一下脖子:“今日,谁都不准走!” 暮琬凝盯着五个男子的眼睛施展媚蛊之术,学着香姨娘的话道: “动手,别打死就成。” 五个仆人收到指令,自动分配任务,架起三姨娘跟四姨娘的胳膊。 左右开弓。 耳光声清脆悦耳。 几个耳光下去,三姨娘跟四姨娘的唇角已经渗出了血迹。 “狗奴才,你们敢~啊~~” 暮琬凝亲自走到香姨娘的面前。 香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怎么?你当真敢打我吗?等我告了侯爷,你定...” “啪”一耳光。 香姨娘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只见暮琬凝人依旧笑得很好看,反手又是一耳光。 香姨娘咆哮道:“你竟敢打我!反了反了!” “我不光敢打你,我还告诉你,金嬷嬷就是我杀的,她身上的血窟窿都是我捅的,她腮帮子被我捅穿的时候不知道心里会不会恨你,毕竟她是跟着你恶事做尽了,才会遭到报应,不是吗?” 香姨娘瞪大着眼睛: “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疫区的火也是你放的,是不是?” 暮琬凝缓缓蹲在香姨娘身边:“是。” 香姨娘:“好你个贱人!我一定会告诉侯爷,他不会放过你的!” “别急,父亲一会儿就来了,你不是很会颠倒黑白吗?我倒要看看他这一次会不会信你。” 暮琬凝早知道侯府的人都会帮着香姨娘。 不用她想办法,早有人去喊暮建忠了。 果然,不一会儿暮建忠就冲进来了:“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看到暮建忠进来,暮琬凝转了一圈,摔倒在香姨娘脚下。 一副刚刚被虐待过的样子:“父亲,您可算来了...” 第九章:她很痛 五个男仆没有媚蛊的摄受,刹那间恢复了正常。 他们大惊着松开三姨娘跟四姨娘,赶紧跪在地上,暗惊刚刚做了什么。 香姨娘赶紧跑过来,有些激动:“侯爷,她刚刚承认了,是她杀了金嬷嬷!疫区的火就是她放的,她还有妖法,她可以操控仆人,你看云蕊跟香莲被她打成什么样?” 暮建忠看着这个混乱的场面。 脸上带血痕的三姨娘跟四姨娘, 泡在浴桶里快要死掉的五姨娘, 再看倒在地上一脸病弱的暮琬凝。 暮琬凝假装哭的凄凄惨惨: “看来女儿真的死了才能称了三位姨娘的心。也罢,女儿认了就是了,金嬷嬷是女儿杀的,疫区的火也是女儿放的,都是女儿做的。” 暮琬凝越是这样讲,就让香姨娘的“欲加之罪”更为明显。 暮建忠终于忍不住,一把掐住香姨娘的脖子: “这种戏码一次就够了,你非要闹出人命来吗?” 此言一出,三个姨娘同时懵了。 明明她们被打得这么惨,侯爷竟然不相信她们。 香姨娘只觉脖子被掐得生疼,眼泪流出来:“侯爷,香儿没有撒谎!” 三姨娘跟四姨娘也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作证。 三姨娘:“侯爷,香姐姐说的都是真的,你看我们的脸!” “侯爷,我们的脸都是被这些狗奴才打的,她真的会妖法,她可以控制人,侯爷你相信我们!” 四姨娘恨不得把刚刚的场景回放给暮建忠看。 可是暮建忠此刻真的烦透了。 他大喝一声:“够了!你们为了为难琬凝,竟然把天一样的夫君当猴耍吗?琬凝她娇弱成这样,能把你们打成这样?” 暮建忠仰天无语:“宁王跟程嬷嬷已经走了,还有什么戏好演?” 暮琬凝虚弱地站起来: “琬凝固然不讨父亲喜欢,连带着五姨娘受了这样的酷刑,她们竟然在她伤口上撒盐,是要把她活活疼死吗?父亲,难道这种事,还要再来一次吗?” 暮琬凝定定地看着暮建忠。 她的长相,尤其那双未语先伤的眸子像极了她的娘亲时絮。 她的话让暮建忠突然想到十年前时絮死时的惨状。 他没来由的气愤、不甘、痛心、后悔,各种复杂的情绪扑面而来。 掐着香姨娘的手不禁加大了力度: “到底是我平日纵坏了你,从明天起你搬回蘅芜苑好好反省吧。” 暮建忠说完,直接把香姨娘推倒在地上。 香姨看着暮建忠,眼中带上了诧异跟委屈: “侯爷竟然信暮琬凝,不信妾身吗?” 平日里仗着暮建忠的宠爱,香姨娘同暮建忠一起住在褚玉楼,基本不回自己的蘅芜苑。 眼下暮建忠竟然叫香姨娘搬走,若不是愤怒至极,断不会如此。 暮建忠没有接香姨娘的话,只是骂旁边的仆人: “混账东西,还不把五姨娘好生抬回床上?你们当真都是越来越大胆了!” 仆人们再也不敢造次,赶紧将五姨娘从浴桶里抬出来。 五姨娘看着暮琬凝,虚弱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活气。 暮琬凝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在看向香姨娘时,眼中满是戏谑。 暮建忠见五姨娘被安置好了,大袖一甩撇了香姨娘愤怒离开。 香姨娘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自时絮死后,侯爷可从来没有这样跟自己发过火。 四姨娘跟打了败仗一样:“侯爷竟然相信那个贱人!怎么办?姐姐,我咽不下这口气!” 三姨娘道:“侯爷正在气头上,不可再盲动,对付暮琬凝一定要有耐心,她有妖法在身,若是不查清楚,我们一样很被动!” 香姨娘也想到了暮琬凝刚刚那双发狂的眸子: “这件事非同小可,贸然告诉侯爷他定然不信!一定要找到她的把柄!我绝不能搬出褚玉楼,除掉暮琬凝,需得徐徐图之。” 香姨娘莞尔一笑:“兰香啊,我放你在暮琬凝身边,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暮琬凝回到自己的莲池阁,已是掌灯时分。 兰香看到暮琬凝回来,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有摆饭,也没有收拾。 她冷眼吩咐下人:“大小姐要休息,都下去吧。” 她这是故意让暮琬凝没有婢女伺候,想着给她脸色瞧。 婢女们照做,通通离开。 这正合暮琬凝的心意,因为她,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她只往前踉跄了几步便直直倒在地上,眼看着床榻近在咫尺。 就是这咫尺的距离她都难以企及,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连日来,她已四次发动媚蛊,于她而言,已是极限。 旋转的屋顶在摇曳的烛光下竟有七种色彩。 她仿佛看见儿时的自己正拿着风车欢快地跑过。 娘亲慈祥地看着她说:“凝儿,慢点儿跑,来,过来找娘亲!” “娘亲...”暮琬凝浑身痛到抽搐,却动弹不得,只有一滴泪从眼角流出。 陆云淮潜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剑眉微蹙:“暮琬凝?” 只见暮琬凝瞪着眼睛,颤抖着双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像一只濒死的小兽躺在地上呜咽。 陆云淮不禁想到种媚蛊所需承受的痛楚传言。 传言媚蛊初种者三年成弱蛊,受绞脉之痛,摄受方寸。 种六载成大蛊,似剔髓之刑,摄受所见。 若种十载,所受无边,媚蛊大成,然受媚巫虫噬之痛无可缓也。 她居然是被痛成这样? 陆云淮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转身欲走,又折回来,将暮琬凝整个人拦腰抱起朝床上走去。 他没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这样轻。 感觉力道重了都能把她碰碎一样。 这样一具孱弱的身体,竟能种的了那样强大的媚蛊? 怎么看都有点勉强。 陆云淮坐在床边看着暮琬凝剑眉微蹙。 难道宁王接近她也是为了媚蛊? 烛光的映照下,他立体的五官颇为好看,额前垂下的两缕乌发给人一种威严却不失温和的美感。 陆云淮将暮琬凝扶正,催动内力正要探暮琬凝体内的蛊。 暮琬凝长睫微颤,支撑不住,身子一歪,整个一团温软直接窝进陆云淮的怀中。 次日,暮琬凝从床上醒来,根本不知道昨晚谁来过自己的房间。 只觉得这次媚蛊反噬之后,痛的时间好像比以前短了些。 她没多想,只觉肚子空空,这才意识到,她好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兰香冷笑,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给大小姐摆早膳了!” 婢女们鱼贯进来,捧着白玉折沿盘站了一地。 只听兰香唱和道:“今日早膳,四色葱花香卷、鹅脂酥炸豆沙麻团、香菇鸡粥、芋泥芙蓉拌三丝。” 婢女们挨个放下盘子,只见盘子里依次是泥巴捏成的团子、几瓣残花、败了的柳枝,还有一碗馊水。 暮琬凝冷眼扫过,这是暗讽她是“残花败柳”。 定是香姨娘的主意。 难道她竟没有被暮建忠从褚玉楼赶走? 第十章:尸腐粉 暮琬凝踱步出去。 只见香姨娘又穿上了那身胡姬服装,姿态优美地在褚玉楼前跳舞。 两个端着牡丹花的婢女小声议论: “跳了整整一夜了,侯爷再硬的心也都被她跳软了!” “香姨娘这招屡试不爽,原以为那个大小姐回来跟她斗一斗,现在看啊,竟是个不中用的!” 看到暮琬凝,两个婢女赶紧闭嘴,匆匆离开。 果然,暮建忠打开房门走出来,眼神定定地看着香姨娘。 胡姬服勾勒的香姨娘线条丰腴,又冻了一夜,整个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她看到暮建忠,轻轻跪在地上: “香儿自知犯下大错,这褚玉楼香儿是住不得了,这就搬走,再也不惹侯爷烦心了!” 说着她起身作势要走进房间内,经过暮建忠的身边时,那柔软的裙带很合时宜地扬起,挠在暮建忠的手背上。 暮建忠微微将眼一闭,打横将香姨娘抱起:“你要去哪儿?” 香姨娘破涕为笑,一脸娇嗔:“侯爷...” 暮建忠抱着香姨娘进了门,然后彻底把门关上。 里面香姨娘的欢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还没过晌午,博洋绸缎庄的老板就拎着量尺布匹登门拜访。 暮建忠大笔一挥,五万雪花银给香姨娘将时下最新的蜀锦、苏绣各色名贵布匹各定了十套。 当香姨娘将流水一样的料子送进三姨娘跟四姨娘的院子时,她站得高高的。 她的眼神告诉暮琬凝,她动不了她们。 暮琬凝笑了一下,转身走回五姨娘的暗香阁。 此时的五姨娘,经过仆人的照看,已经好了些。 见暮琬凝进来,她缓缓直起身子坐起来:“你若能让她死,江澜这条命就是你的。” “你恨她。”暮琬凝始终没什么表情。 “我爹欠了香姨娘的印子钱,还不起,便将我塞进侯府来抵债,三年了,她们稍有不顺心就拿我出气!我知道我斗不过她们,好在你是个有本事的,我愿意出一份力,只盼她们三人能早下地狱。” 暮琬凝:“那你想如何报仇?争宠吗?” 五姨娘摇了摇头,突然委屈地哭了: “每次侯爷来我这里,我都特别恶心,他的岁数能当我爹了,我实在是逃不了,他想让我生儿子,可香姨娘又如何会让我生?每次侯爷来过之后,我都要被灌下避子汤,侯爷来一次,她们便折磨我一次!” 说罢五姨娘将身上的衣衫褪掉。 整个身躯上全部布满了青紫不一的伤痕,有些新伤覆盖在旧伤上,有的则是还没好又被重新撕裂。 暮琬凝能想象到她这三年在侯府过的有多艰难。 但是暮琬凝却道:“仇是自己的,谁又能帮的了?人家要打,就把脸凑过去,要杀,你便引颈等戮,自甘当个软柿子,罢了,你不适合报仇。” 暮琬凝转身离开。 五姨娘被暮琬凝的话说的,一时怔在原地。 回到莲池阁,暮琬凝发现兰香正在翻自己的东西。 看到她回来,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你在干什么?” “兰香当然是在给大小姐收拾屋子了,侯府已经破例将你留在府里了,就别不知足了。就算是翻东西,那也是为咱们侯府着想,万一有什么疫区的腌臜带进来,让侯府染个什么病,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暮琬凝知道她背后是香姨娘,也知道金嬷嬷一家在侯府根深蒂固,枝庞叶大,有些不把她放在眼里。 暮琬凝缓缓走过去。 兰香梗着脖子,一脸不服:“大小姐要扇奴婢吗?还是要拿簪子捅奴婢啊?奴婢知道您的本事,您不是还会什么操控别人的妖法吗?” 香姨娘吩咐她调查暮琬凝,但是她这激将法,多少是有点拙劣了。 暮琬凝凑近看着兰香,然后突然一笑: “那,你知不知道,我不仅会妖法,还能召蜈蚣,我还是疫区的长史医女啊。” 说罢,暮琬凝摊开手掌,一撮白色的粉末出现在手心里。 “这个是尸腐粉,巨型蜈蚣最喜欢的味道,你见到过香姨娘头上爬着的蜈蚣吧?嗯?” 说着她又笑了,明眸皓齿。 她笑着笑着便将手心里的白色粉末全部倒在兰香的头顶。 “啊!!” 兰香一脸惊恐地朝外跑去,一边拍自己的头发,一边尖叫。 莲池阁因建在莲池的边上而得名。 兰香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掉进了莲池里,她在水里扑腾着:“救..救命!” “我...不会...” 咕咚。 “我不会水!救~我!唔!” 暮琬凝就这样冷冷地站在岸上,看着兰香在水里扑腾起来又沉下去。 听见兰香呼救,莲池阁的婢女都跑出来看。 就是早上给她端早膳的那几个婢女。 暮琬凝转头看着她们:“都不会水吗?她再有一会儿功夫可就要淹死了。” 几个婢女一个一个跳下莲池,像下饺子一样。 初春的水还是很冷的,看着她们一个个水里瑟瑟发抖,混乱成一团。 暮琬凝眸色轻松,像是一阵淡淡的风。 五姨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莲池旁的。 她看着暮琬凝,又看着莲池里的成了落汤鸡的众婢女。 她终于明白暮琬凝话的意思了。 对待仇人就该以牙还牙,睚眦必报都不过分。 这时,从佛堂方向过来一顶轿撵,由四个小厮抬着,经过莲池旁,看到了众婢女在水里扑腾的局面。 一只戴着佛珠的手抬了一下,小厮们赶紧把轿撵放下来。 为首的丫鬟长得颇为秀婉大气,她麻利地扶了轿撵上的妇人走下来。 这时暮琬凝看清楚了,从轿撵上下来的妇人着装华贵,却不失温婉,整个身躯丰腴有度,尤其是手上戴着的好几串佛珠颇为惹眼。 不用猜,这一定是大夫人。 五姨娘赶紧给大夫人行礼:“大夫人。” 大夫人语气慵懒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香被众婢女抬将上来,猛地吐了几口水: “回,回大夫人,是暮琬凝,她往奴婢的头上放了尸腐粉。奴婢害怕,这才跌进了莲池。” 大夫人朝着暮琬凝看过来。 只见暮琬凝用帕子捂住嘴咳了几声,弱柳扶风地朝着大夫人行了个礼: “琬凝问大夫人安。” 大夫人走近暮琬凝,突然拉过她的手,用小指长长的护甲在暮琬凝的手中揩了一下。 一些白色粉末赫然出现在大夫人的护甲上。 大夫人皱了皱眉:“这是何物?” 第十一章:火烧梨香苑 兰香心下一阵高兴,这下看暮琬凝还说什么。 暮琬凝也没想到大夫人十年未见,竟然会突然拿起她的手。 只见五姨娘缓步过来道:“这两天妾身伤得重,特地叫琬凝过来帮着上药,许是刚刚沾了金创粉。” 兰香大声道:“你胡说!明明是尸腐粉!” “放肆!大夫人在此,岂容你颠倒无状?” 兰香也是懵了,平日里逆来顺受的五姨娘今日居然端起姨娘款了。 大夫人看了兰香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暮琬凝后,对兰香道: “就算是尸腐粉又怎么样?琬凝是长史医女,她有什么药啊粉啊的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容你们胆大放肆,就不容主子略施小戒了吗?” 听大夫人这样袒护暮琬凝,兰香再也不敢置喙了,一脸不甘地地抖着身子。 大夫人拉着暮琬凝的手,好生打量了一番道:“十年未见,你跟你娘亲长得越发像了。” 说罢便从手上褪下一个金丝镯子戴在暮琬凝手上: “我一直闭关不问杂事,再好的东西在我这儿也是白费,不如给了更衬它的人。” 暮琬凝一看这镯子是当年暮建忠封侯那年,皇上赏赐的攒金伽楠木嵌福字手镯。 这镯子异常金贵,工艺之繁复,据说一个工匠,好好雕琢三年才得一副。 侯府的当家夫人才戴得,当初给母亲,母亲嫌赘冗。 后来母亲去世,大夫人进府,暮建忠估计是那时便给了她了。 看这镯子贵重,暮琬凝赶紧推脱:“这么贵重的东西,琬凝不能收。” 大夫人按住她的手:“这镯子本来就是你母亲的东西,我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暮琬凝不好推辞,便只能道谢。 大夫人看了下周围: “你如今住在莲池阁吗?我还以为你回来会住你母亲曾经的梨香苑呢。” 提到梨香苑。 大夫人的婢女梦莹赶紧清了下喉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夫人立刻转移话题:“嗐,瞧我说的,这曾经的太傅府你最熟悉不过了,住哪儿都是好的。” 又闲聊了几句不相干的话,大夫人上了轿撵对五姨娘道: “我出关不必惊动侯爷,这些日子,我还会持续斋戒,什么时候婉莹跟元朗历练回来,我自会同他们相见。” 五姨娘点了点头。 望着大夫人缓缓离开的轿撵。 暮琬凝不自觉想,为什么大家都对梨香苑这么谈之色变呢? 她回来的时候提出要住母亲的梨香苑,香姨娘跟三姨娘她们也是这副表情。 暮琬凝转头问五姨娘:“你去过梨香苑吗?” 五姨娘摇了摇头:“听说梨香苑十年前就在修葺了,说是怕砸伤了人,轻易不许人靠近的。” “修葺十年?修什么屋子要修十年?” 一旁的兰香冷眼看着暮琬凝道:“奴婢劝大小姐还是好生待在莲池阁,梨香苑还是别去的好。” 梨香苑到底怎么了? 毕竟是母亲跟自己曾经住过的院落,她还是要过去看看的。 从莲池阁出来一路沿着抄手游廊,经过莲池池塘上的小桥,往西走就是梨香苑。 停在梨香苑的门口时,院墙周围围了一些高板跟架子,像是正在修葺的样子。 暮琬凝缓缓推开院门。 院子里许久没人居住,果然显得一副苍凉的景象,当年她跟母亲在这个院子里的一幕幕,始终是她心中最痛。 绕过假山,向院中走去,院内正中的大水缸竟跟其他院落颇有不同。 水缸上竟然朝四个方向各拽着四条胳膊粗的铁链。 暮琬凝不解,爬过身子往水缸里一看。 一具骇人的白骨突然闯进暮琬凝的眼中。 暮琬凝被吓得惊叫一声,连退数步。 她强压着狂跳的心脏再探头往里看时。 只见那缸底躺着一具完整的小孩尸骨,心脏正中间插着一把尖锐的钢钉。 暮琬凝顿时猜到了什么,她扶着水缸,浑身颤抖着往那铁链上看去。 只见那铁链上用朱砂画满了符咒。 她认得,这是诅咒亡灵永不超生的“定魂阵!” 暮琬凝的声音都抖着,她强撑着自己踉跄跑过去推开母亲曾经的房门。 “呼啦”! 黄压压的符咒条扑面而来。 整间房子是各种黑狗血绳、铃铛线交错的辟邪阵法。 一把桃木剑正插在写着母亲名字的牌位上。 所以梨香苑不让人进来的原因,竟是摆了让母亲跟弟弟永不超生的阵法——整整十年! 暮琬凝只觉五内被烈火焚烧,一口血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 两个道士模样的男子刚好走进来:“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阵地?” 暮琬凝倏地回头,双眼迸火,冲过去一只手掐了一个工匠的脖子缓缓举起。 二人表情扭曲,扑腾在半空挣扎着。 暮琬凝:“这阵法谁摆的?说!” 其中一道士结结巴巴道:“是,是香姨娘吩咐的。” 另一人双眼上翻:“配了冥...冥婚的女子怨气最大,你是何人,胆敢...” “咔嚓”一声,暮琬凝当即掐断了两个人的脖子。 两道士直直被丢在地上,大瞪着双眼。 暮琬凝看着满屋子的黄符、插在母亲牌位上的桃木剑。 记忆深处,母亲那温柔的笑脸,拥她在怀里、将素簪戴在她的头上的点点滴滴瞬间错综交杂在她的脑海中。 暮琬凝痛苦异常,大叫了一声,一股巨大的红色能量波将她头上的素簪震落在地。 她的乌发此刻全部被披散下来。 从梨香苑的上方看。 这股无形的波,形成了一条巨大的血色媚蛊虫覆盖在梨香苑的上方。 随着媚蛊的发动。 屋内所有的黄色符咒都染了火。 很快,梨香苑院内院外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香姨娘看到梨香苑上方的红色能量波,意识到什么,惊叫着: “侯爷呢?快去找侯爷!暮琬凝又在施妖法了!” 仆人们很快赶来,看到的却是梨香苑方向燃起的大火。 “走水啦!梨香苑走水啦!” 仆人们七手八脚拿起手上的桶和盆接了水赶紧往梨香苑赶去。 三姨娘跟四姨娘闻声都跑了出来。 “你们看到了吧?啊?刚刚那团红色,妖法!定是暮琬凝的妖法!”香姨娘惊叫着。 “难道梨香苑的阵法被她发现了?该死!” 四姨娘赶紧吩咐秋蝉:“你快去沐春楼找侯爷!快去!” 秋蝉看了看冲天的大火不禁心惊,赶紧跑出侯府去寻暮建忠。 香姨娘兴奋:“太好了,一个会妖法的暮琬凝若是被侯爷看到,我看他会怎么处置这贱人!” 第十二章:你过来 暮建忠在沐春楼外一直等着皇后,这些天,皇后一直不见他,也没有下一步指示。 他只能来日日来沐春楼等着。 秋蝉来的时候,正看到自家侯爷在沐春楼的包厢里品茗。 秋蝉冲进沐春楼,都忘记了行礼:“侯爷,快回府吧,出大事了!” 暮建忠押了一口茶:“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 秋蝉急得跺脚,附在暮建忠耳边嘀咕了几句。 暮建忠突然从座位上站起:“你说什么?” 顾不得品茗了,暮建忠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沐春楼赶紧打马回府。 还没回府,远远就看到冲天的火光。 他刚回到侯府,就看到侯府周围围了一大堆的人。 大家都在纷纷议论:“这梨香苑怎么好端端的就起火了?” “是啊,这大小姐回来才几天就着火了!” “这永昌侯府,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暮建忠冲进来时,香姨娘跟三姨娘四姨娘早就等在门口了。 香姨娘边走边急急道: “上次妾身就说暮琬凝会妖法,侯爷不信,这回亲眼见了,就知道妾身从未说谎,疫区的火就是她放的,然后嫁祸给金嬷嬷跟宋嬷嬷,好让圣上迁怒侯爷,她此番回来是要害侯府啊,侯爷!” 暮建忠双拳突然握紧:“她人在何处?” 三姨娘:“还在梨香苑里!” “侯爷这次绝对不能心软了,暮琬凝娇弱全都是装出来的,您一定要处置这个祸害啊。” 几个人没一会儿就到了梨香苑,五姨娘正带着众仆人拎水灭火。 四姨娘意外:“江澜?” 这时暮琬凝散着乌发,目光迟迟地从梨香苑走出来。 她的脸色在一身雪白的衣服下,显得更加苍白。 香姨娘:“暮琬凝,今日你用妖法火烧梨香苑,还想狡辩吗?” “狡辩什么?”暮琬凝斜睨着眼。 暮建忠烦躁异常:“火是你放的?” “对。”暮琬凝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暮建忠“啪”地抽了暮琬凝一耳光。 暮琬凝的脸侧到一边,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嘴里一阵腥甜。 她倏然笑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暮建忠: “她们在梨香苑设的阵法你是知道的,对吗?” 暮建忠不想多说,只快速地避开了暮琬凝的眼睛。 暮琬凝一步一步逼近他: “我母亲跟弟弟死得那样惨,你竟然连让他们入土为安都做不到,你对得起她吗?地位你有了,尊荣你也有了,还怕两个冤魂吗?他们永远不会回来了,父亲。” “无论是变成冤魂还是恶鬼,他们生生世世都不会想要再见到你了父亲。” “放肆!” 暮琬凝不顾暮建忠的怒喝,直直看着他:“所以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一把火烧了干净。” 暮琬凝走到香姨娘跟三姨娘、四姨娘面前,眼神幽幽道: “仇怨是活人的事,扯什么阵法不阵法的?若这世上真有鬼,你们三个早就被生吞了。” 暮琬凝撞开香姨娘、三姨娘、四姨娘。 香姨娘:“侯爷...” 只听暮建忠道:“疫区的火也是你放的?” 暮琬凝停下来,转过头:“父亲希望是我放的吗?证据呢?” 不等暮建忠说话,暮琬凝便自顾自地离开。 刚回到莲池阁,暮琬凝又是几口血直接喷到地上。 之前用的媚蛊已经是她的极限,今天再次使用这样大的力量,体内的媚巫虫得不到滋养休憩,只能反噬宿主。 暮琬凝跪在地上,浑身哆嗦起来,她死死抠着地面,她看着自己翘起来的指甲盖,突然想到自己刚种媚蛊的时候。 那会儿她只有八岁,刚进入疫区,就被抓进一个笼子里关着。 隔壁笼子里女子的惨叫声、求饶声她至今难忘。 当时疫区的衙役把送进疫区的女子通通称为“肉人”,有病的直接等死,没病的关在笼子里供他们取乐。 被送进疫区的女人像狗、像马,就是不像人。 没有人的尊严,没有人的自由,更没有作为人的高贵。 那些士兵们想尽招数凌辱女子,不顺心的就虐待殴打。 暮琬凝才八岁,他们便叫她学着“含”,暮琬凝不愿意,生生咬断了那人的污物。 自那天起,她每天被铁链拖着在狗场里转圈,他们一点点消磨她的意志,等着她求饶。 她的手肘跟膝盖一度被磨得白骨森森,血基本要流干了。 直到在狗场里遇到一个带着铁链满身污泥的女子。 当时那女子已经叫人看不出是男是女。 她每天冷眼看着暮琬凝在狗场里被拖拽。 直到十八天后,她问她是想一次性痛死还是像这样每天被磋磨致死? 反正都是死,她想一次性痛完。 她笑着看着她,嘴巴里的牙都已经成了黑黢黢的颜色。 她剥开她的手臂上的血肉,一条通体血红的虫子沾了暮琬凝的血疯狂地钻进她的身体。 看到钻进暮琬凝体内的蛊虫,那女人笑得很疯狂: “哈哈哈,这地方居然还能找出一个处子,废物!他们都是废物!” 暮琬凝当时痛得浑身扭曲,但不敢叫出声来,也是这样死死抠着地面。 她如今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只能爬到浴桶里降温。 只剩两条路了,要么被媚巫虫反噬自焚而死,要么找个男体睡了,取阳补阴。 以往她一直控制得很好,眼下失控了。 可是,她还不能死。 要去哪儿找个男子?她还没有这样的经验。 她的脑海里突然想到那个浑身散发着帝王气息的男子。 此刻,陆云淮准备潜入侯府,上次他正准备要探蛊,没想到被她那样窝在怀里。 让他一时手足无措。 成大事者,岂能儿女私情。 刚刚看到永昌侯府一群人在救火,此刻正是绝佳的探蛊机会。 陆云淮趁着一团混乱的时候,悄悄潜入侯府,莲池阁又紧挨着外墙。 他只是一翻身就进了暮琬凝的房中。 此刻的暮琬凝侧躺在浴桶里,脸色微白,气息微弱,一头乌发全部散在浴桶外。 “热...” 暮琬凝感觉体温越来越高,只好把身上的素袍全部褪掉,圆润光滑的香肩展露无遗。 陆云淮进来正好看到那蒸腾着水汽的曼妙之姿,赶紧避开目光,脸上却是一阵火热。 大白天沐浴?也是少见。 暮琬凝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你,别走,过来。” 第十三章:到底莽撞了 陆云淮被她这么一喊,顿时微蹙了眉眼。 “你说什么?” “过来...” 女子沐浴本该避着人,她却叫他过去。 陆云淮踅着步子缓缓靠近。 隔着水雾,又亮着天光,他第一次好好打量了眼前的女子。 她通体的皮肤白到发亮,此刻由于温度升高,微微泛了些粉。 几缕湿润的乌发微微贴在双颊,一双水雾似的眸子微垂,浓密如鸦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乍一看像极了一颗待摘的水蜜桃。 暮琬凝强烈压抑着自己体内的灼热问道:“你,是否婚配?” 陆云淮冷冷道:“尚未。” “可有意中之人?” “没有。” 暮琬凝长舒一口气:“甚好。” 说罢,暮琬凝便起身用双手攀住陆云淮的脖子,上半身紧紧贴着他。 陆云淮微微将头撇了过去。 但他感觉此刻胸前一团柔软,一具轻飘飘的身体似在微微颤抖着。 见识过暮琬凝的魅惑之术,他以为这是她媚蛊之术里的一种。 便不由得有些轻佻:“怎么?想用对付那些男子的手段来对付我么?” 暮琬凝已经撑不住,眼眸微闭,直接将唇贴上陆云淮的唇。 陆云淮没有反应,依然是负手而立,像是一堵很难穿透的墙。 暮琬凝体力不支,重新坠入桶中,气息微喘:“罢了,也不是非你不可,你走吧。” 陆云淮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皱眉。 随后一把将人从浴桶中捞起,冷笑道:“你非要如此,本阁主今日就好好领教一下你的本事!” 陆云淮粗鲁地将人抱上床,欺身而上,这个时候探蛊自然是最方便的。 他狠狠地撬开了她的唇齿,丝毫不顾及力道。 在他眼中她可是魅惑高手。 因此,不一会儿就将人弄出了好几道红痕。 整个过程,陆云淮都有些狠。 倒是暮琬凝的生涩跟难为情,一点都不像她平日里那样坦然轻松。 完事之后,暮琬凝起身淡淡地穿上衣服,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可陆云淮就不一样了。 尤其到床单上那一抹殷红,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她竟还是...” 这怎么可能? 疫区的污名他不是没有听说过。 一个女子想要活下来都得生扒几层皮。 何况她还能以完璧之身站在他的面前。 可想她经历了何种非人的痛苦跟折磨。 于暮琬凝而言,她顾不得想那么多。 事情开了头就不能回头。 以往的她的媚蛊只需要维持蛊虫跟宿体的平衡,不超过媚蛊使用的最大次数即可。 如今破了身,蛊虫得到男阳的滋阴,以后便会胃口大开。 “从今往后,每个月的今天我都需要与你做这样的事情,希望你同意。” 陆云淮还沉浸在刚刚的忖度中,这次到底是莽撞了。 见陆云淮不说话,暮琬凝道: “你若不同意,我便再找一个就是了。” 她还真是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他有些置气:“你自己拿主意便好。” 暮琬凝非常淡定地坐在妆奁前给自己梳头:“我这里不方便久留,你走吧。” 确定了她的体内确实有媚蛊。 于他而言媚蛊非常重要。 陆云淮便道:“罢了,每个月我会记得来。” 说完,陆云淮便穿好衣服,飞身离开侯府。 梨香苑外的火着得很旺,仆人们里里外外忙活了一下午,还有些火苗没有熄灭。 香姨娘将一众婢仆叫到暮建忠面前:“你们说说,刚刚可看到梨香苑上的异常?” 仆人们面面相觑。 这该怎么答? 眼下梨香苑已经烧成一片瓦砾场,说与不说都是错。 香姨娘:“你们如实回答,是非侯爷自会辨明。” 江澜缩在一边瞅准时间假装要离开。 暮建忠喊了一声:“江澜,你过来!” 五姨娘嗫嚅着走到几人面前,照旧乖乖跪下。 “你老实说,刚刚可看见什么异常了?” 五姨娘一副很怕香姨娘的样子: “奴婢刚刚看梨香苑起火了,便赶紧出来同大家一起救火,至于什么妖法之类的,并未看见,实在不敢随意冤枉了大小姐。” 其实她刚刚也看到了,隔着莲池,一团巨型的血红色虫型气流,整个覆盖在梨香苑上空。 她知道这一定是暮琬凝的功法,但是她绝对不会傻到告诉这几个人。 暮琬凝说得对,她以往就是过于逆来顺受了。 香姨娘不可置信道:“你在撒谎?江澜,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三姨娘也生气道:“我都看见了,江澜你是瞎子吗?还是你故意包庇暮琬凝?” “我看还是鞭子来得痛快,打一顿保证她什么都说了。”四姨娘一脸狠相。 以往五姨娘只会跪地求饶,迫切自证清白,反而没有一次能逃过鞭打。 这一次,只听五姨娘说: “我只说自己看到的,难道我要为了跟三位姨娘说的一样就编瞎话诓骗侯爷吗?” “你!” “够了!” 暮建忠被吵得头疼,主要刚刚暮琬凝那些话如同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这些年他故意不看不听不想,活动范围也都限制在褚玉楼附近。 但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只要良心上过不去的,盖得越久越会深邃露骨。 当初时絮被配了冥婚,她们都说她有怨气,定会回来报仇,这才请了法师布阵。 十年了,他没有去看过,也没有再进梨香苑,一切交由香姨娘操办。 她们到底做了什么阵法能让暮琬凝那样愤怒。 梨香苑的大火烧了整整三个时辰,总算被完全扑灭了。 深夜,暮琬凝一个人在府中踱步。 要想扳倒香姨娘,就要让她彻底孤立无援,彻底失去暮建忠的宠爱。 香姨娘跟三姨娘、四姨娘果真那样要好?竟无一丝嫌隙吗? 不可能!她一定要找出破绽来。 这时,她看到茱萸鬼鬼祟祟从蘅芜苑出来。 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后,在门头上挂上一个兰花木牌后关门离开。 蘅芜苑是香姨娘的院子,平时她住在暮建忠的褚玉楼,基本不回来。 为何茱萸翠会出现在蘅芜苑门口,并挂上一个牌子? 这门上的牌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暮琬凝靠近蘅芜苑,只听一阵男女欢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女子声音娇弱:“徐郎,于我正合适,好喜欢...” 暮琬凝一听,这声音好像三姨娘的声音? 第十四章:兰花牌子 什么尺寸? 再听那男子,正气喘吁吁道:“你若喜欢,便都是你的。” 暮琬凝躲在暗处,不一会儿,她清楚地看到博洋绸缎庄的老板徐力整了整衣服从里面出来。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将自己的兰花牌子摘下来带走。 紧接着出来的便是三姨娘。 在四下查看后,发现安全后,便放心离开。 原来这博洋绸缎庄的老板每次前来做衣服,竟然还跟三姨娘暗中苟合。 地址竟然选在了蘅芜苑,这就颇为巧妙了。 蘅芜苑是香姨娘的院子,她竟然允许他们来她院子里私会?这说明什么? 暮琬凝心下便有了主意。 晚上,她寻了块材质差不多的木头回来时,看到一个年龄稍大的婢女偷偷给她拿了一些饭菜放在桌上。 暮琬凝:“你就不怕得罪兰香吗?” 那婢女赶紧跪下:“奴婢小的时候若不是夫人照顾着,早就几条命都没了,听说您回来了,奴婢托了关系,才从庄子上回来,以后奴婢这条命就是大小姐的。” 那婢女说完就从袖口处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暮琬凝。 她认得这玉佩,是母亲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香草。” “我现在举步维艰,如履薄冰,在这侯府稍有不慎丢了性命也是有的,你若想图个安宁,我便还了你玉佩,日后权当萍水相逢。” 香草低着头,极度认真道: “大小姐放心,夫人一家的仇就是奴婢的仇,这十年,奴婢一直在庄子上日夜祈祷,希望您能早些回来,如今您回来了,奴婢便是豁出这条命也一定护大小姐周全。” 暮琬凝收好了玉佩:“那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香草应了一声“是”又道:“这侯府还有我的一些旧相识,大小姐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 香草说完就躬身退下了。 是夜,暮琬凝照着印象中那兰花木牌上的样子,将兰花的样子画出来。 隔天清早,暮琬凝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 兰香在门口拦住香草:“竟敢给她拿食物,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的?” 只听香草道:“大小姐乃侯府嫡长女,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磋磨她?告诉你,我不是小婢女由着你拿捏,你若是非要闹,我不介意跟你去找侯爷评评理!” “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香姨娘...” 只听“啪”一耳光,兰香脸上吃了一记耳光。 “香姨娘那是侯府的主子、是侯府的脸面,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整个侯府,你若非说这是香姨娘的意思,也罢,我今日就豁出这张脸,跟你去香姨娘面前问上一问!看看是你公报私仇还是心存歹毒,要让香姨娘背上一个苛待嫡女的名声?” 此话一出,兰香顿时哑了火,就算这是香姨娘暗中授意,真要是闹到眼前,她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香姨娘让她查暮琬凝是不是有什么妖法,她也没查出所以然来。 闹出去讨不到什么好,便气哼哼地下去了。 只听香草吩咐其他婢女:“以后有什么话就来冲我说,不想伺候的大小姐也不强求,只管屎壳郎打出溜——滚蛋。” 那婢女们看香草是个厉害的,便乖乖各自干活去不在话下。 香草端着餐食给暮琬凝。 暮琬凝道:“姑姑好厉害的嘴。” “这些奴婢,惯是会拜高踩低,奴婢一张老脸豁出去,谅她们也不敢怎么样!” 暮琬凝微微一笑:“兰香震慑一下就好,不必太管着她,让她继续狂,我留着她有用。” “是”。 看到暮琬凝手上正在刻着的兰花木牌,香草皱了下眉道: “怎么有点眼熟?” 暮琬凝:“这兰花随处可见,所以看着眼熟吧。” 香草摇了摇头:“不是兰花眼熟,是这牌子眼熟。” “哦?”暮琬凝饶有兴致。 香草说:“我之前在庄子上,隔三差五会来给侯府送粮食、野味之类的,有时候往各个院小厨房送的时候,这牌子确实见过好几次。” “听说,这是府上的规矩,各个庄子的管事、布桩、钱庄掌柜都有一个这样的牌子,说是香姨娘体力不支,但凡看到门口挂着牌子,其他人领对牌、报账、回事情,便得另找时间了。” “有这事?” “难道小姐觉得这牌子后面有什么秘密吗?” 暮琬凝轻轻笑了:“看来这侯府不为人知的秘密有很多呢。明日,不是又到采买报账的日子了吗,你从太后赏我的布匹中选一匹上好的,然后...” 香草将耳朵凑过来,只听暮琬凝布置了一番,笑道: “看来,明天有好戏看了。” 香草拿了暮琬凝刻好的兰花牌子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侯府院内就来了好多庄主、管事、布桩、钱庄的管事都来了。 香姨娘阵仗很大,前去回事儿、报账的人络绎不绝。 排场甚大,彰显了她在侯府的管家地位。 三姨娘也跟着沾光,昨日又那般滋润,轻抚额鬓,满面春风地过来。 这时,香草捧着一匹上好的真丝织金布匹急匆匆路过,跟三姨娘刚好撞了个满怀。 三姨娘一脸气咻咻道:“你是哪院的奴婢,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 香草低着头:“奴婢该死,冲撞了三姨娘。” 三姨娘看到她手上捧着的真丝织金布匹价值不菲: “上次侯爷让博洋绸缎庄送来的料子不是都分完了吗?你这料子要送去哪里?” 香草道支支吾吾:“徐老板说前些日子的布匹不过是平日里见惯的,今日正好送来了新的,便让奴婢赶紧给四姨娘送过去。”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三姨娘一脸不可置信:“给四姨娘?好你个徐力...还司空见惯?哈,走!咱们去四姨娘那儿拜访拜访,说不定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咱们没见过呢。” 茱萸应了一声,赶紧跟上三姨娘。 走了半天,终于到了四姨娘的芳兰阁。 挂在四姨娘门口的兰花牌子不禁让茱萸吓了一跳:“主,主子...” 三姨娘也看到了那熟悉的兰花牌子,手中的绢帕不由得掉落在地。 她强忍着眼眶中的不甘,死死攥紧了拳头: “原以为香姨娘是真心待我,不成想,她竟是要在我的心里插根钉子!” 第十五章:互撕 三姨娘极其生气地回了自己的由仪苑。 顿时生气地将那兰花牌子砸了个稀烂。 “臭男人,当真以为我非你不可吗?茱萸,将我的匣子拿出来。” 茱萸有些顾忌道:“主子,别是有什么误会吧?香姨娘吩咐过,那匣子里的东西不可再动了!” 三姨娘更来气了。 “我事事都听她的,可她是怎么对我的?这些年她为了侯爷的专宠,不让我沾侯爷我认了,我只这么一个心仪的,她都要给了四姨娘。我还凭什么要守着规矩?” “父亲已经来了几次信,让我跟侯爷求情帮衬他,我如今膝下并无一儿半女,侯爷看我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拿给我!” 三姨娘再次强调匣子里的东西。 茱萸拗不过,只好从高处的柜阁中将一个尘封已久的匣子拿出来交给三姨娘。 打开那匣子,好几个不同花色的牌子摆在那里。 三姨娘拿了一个画着海棠花的木牌意味悠长道: “她能抢我的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孙少庄主今日来了吧?” 茱萸愣了一下。 三姨娘口中的孙少庄主,名叫孙威,年纪轻轻就是昌隆钱庄的少庄主,家里只有两个妾,并未正式娶妻,因为长得俊,所以才被她们三个选中跟侯府做黄白存取的买卖。 能在府里留牌子的,自然都是长得好看、各方面都出色的。 本来这两年,香姨娘把牌子都给她们分好了,不准乱来。 她们各自拿着自己的牌子,守着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日子过得也还算太平。 可是茱萸早就注意到,那海棠牌子不仅常在四姨娘的芳兰阁挂着,还在褚玉楼挂过好几次。 做下人的都清楚,姨娘们都喜爱好看的男子,只要挂了牌子,就是在“谈事”,不得空。 就算再着急的事也不可轻易闯入,这是规矩。 暮建忠这些年一直忙着升官,整日在官场上混迹。 后宅的事,他也算有心无力。 眼下,三姨娘竟然要把这海棠牌子挂上,那芳兰阁那位会是什么反应? 茱萸只好道:“这海棠牌子,奴婢怕是挂不得。” “为何?”三姨娘崩起了脸。 “奴婢看到过...这牌子在不仅在芳兰阁挂过,在褚玉楼前也挂了好几次了!” “什么?”三姨娘立刻蹬地起身,气得双眼冒火:“她一人把着侯爷也就算了,这些人也要跟我们抢吗?你去把牌子挂上,出了事我担着!” 三姨娘都这么说了,茱萸只好出去将牌子挂在门口。 海棠牌子迎风微微抖动。 不一会儿,孙威果然扣响了由仪阁的门。 暮琬凝跟香草从远处的隐蔽处出来。 香草捂着嘴:“天呐,大小姐,要告诉侯爷吗?” 暮琬凝摇头:“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把这牌子的花色记下来就好,回头雕个一样的。” 香草点了点头:“是,大小姐。” 这时,香姨娘跟四姨娘正在看账本,颇有些乏累。 丫鬟们分别给两位主子端上茶水。 四姨娘押了一口茶,眼神微动道:“我陪姐姐看完了这么些账本儿,姐姐也该体谅妹妹了吧?” 香姨娘:“瞧你那点儿出息,去吧,留神点儿。” 四姨娘刚要走,秋蝉就急慌慌地走进来:“四姨娘,不好了。孙少庄主去了三姨娘那儿了!” “进去多久了?” “一、一炷香了。” 四姨娘“啪”地把茶杯砸了个粉碎: “云蕊这个贱人,竟敢从我口里夺食!我这就去由仪苑去看看她是个什么狐媚货色!” “这是怎么回事?”香姨娘问道。 秋蝉道:“不知道今日三姨娘为何没有叫徐庄主去,反而点了孙少庄主。” “哼,是她先乱了规矩,姐姐,你莫要怪我!” 说罢,四姨娘就带着秋蝉往三姨娘的住处来。 香姨娘也收拾了妆容吩咐翠竹道:“你随我去由仪苑看看,莫要让她们生事!今日侯爷会回来的早些,不可大意。” 翠竹赶紧跟随香姨娘往由仪苑去。 只见四姨娘一到由仪苑直接一脚将门踹开。 茱萸拦都拦不住。 四姨娘冲进去,看到孙威正在给三姨娘捏腰。 四姨娘直接冲上去给了三姨娘一巴掌:“云蕊,你什么意思?敢抢我的人?” 三姨娘直起身子也给了四姨娘一巴掌,气愤道: “你少贼喊捉贼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贱人!” 两个姨娘厮打起来,孙威一时不知该拉哪位。 对于他们来说,想要做永昌侯府的买卖,那就必须接受这个游戏规则,这是许多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暮琬凝看人到齐了,笑得疏离:“这么大一出戏,男主人公不来,岂不是遗憾。” 眼下暮建忠心情非常不错。 因为皇后给他传了一条短笺,大意是说,这些日子前朝政务繁多,疫区纵火的事她会压着的,宰相的位子还会极力保举,只希望他好好对待大夫人,将婉莹跟元朗好好培育成材。 自从上次疫区着火以来,他被圣上降罪,就一直心神不定,眼下皇后的这封短笺算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他下了马进了侯府院内,却看到暮琬凝正站在一棵大槐树下。 自从上次她说了那些话,他始终觉得有些愧对她的母亲。 因此虽然她放火烧了梨香苑,也并未狠心责罚。 如今看她站在槐树下,着一席白衣。 觉得她应该是想她母亲了。 心中没来由又是一阵烦躁。 “你在做什么?” 暮琬凝咳了两声,福了福:“今日府中采买报账之日,姨娘们都很忙,只有琬凝是个闲人,只好来捡些槐花,晒了当茶喝。” “这几年府中的事情多亏她们,你既然已经回到侯府,曾经的事情应当学会忘记,多站在侯府的角度考虑问题,为父不期盼你像婉莹跟元朗那样出出类拔萃,但至少不要成为他们未来被人诟病的污点。” “父亲教训的是。”暮琬凝淡淡答道。 此时,柳树旁的槐花树又簌簌落下一些槐花。 暮琬凝正要低头去捡。 “喝槐花茶就去三姨娘那里,由仪苑的槐花树开得最好。” 暮琬凝故意说:“还是算了吧,三姨娘今日也不得闲,琬凝去了平白扰了三姨娘。” “不碍事。” 暮建忠率先往由仪苑去。 暮琬凝淡淡笑了一下暗自道:“父亲,今天便先给您来些开胃小菜。” 三姨娘跟四姨娘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香姨娘的劝架声,互相撕扯着把对方的头发都撕乱了。 连带着孙威的衣服都被扯破了。 这时,暮建忠带着暮琬凝正推开了由仪苑的门。 翠竹神色大变,立刻高声道:侯爷到! 暮建忠皱着眉头:“你们在做什么?” 第十六章:蛊卵 香姨娘轻扶了一下鬓发,从屋内出来迎上: “侯爷,您今日回来的可真早,妾身的小厨房早就做了您最爱吃的荷香糯米蒸排骨!哟,琬凝怎么也来了?” 看到暮琬凝,香姨娘一脸慈母之相,半点挑不出毛病来。 紧跟着三姨娘跟四姨娘也跟着出来,除了头发微微有些乱,衣服还算得体。 旁边的孙威已经穿好了衣服,让人看不出破绽。 暮建忠直接进了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对三姨娘道:“你这里的槐花一向晒得好,给她一些回去,让她泡茶喝。” 三姨娘得令忙不迭地指挥着茱萸给暮琬凝准备槐花茶。 香姨娘指着孙威道:“今日孙少庄主来府上换收支单子,我约莫记得上次的单子是放在云蕊这里了,这才带着他来寻。” 暮琬凝环视三姨娘的屋子,一眼就看到了门后叫水用的桶跟瓢。 茱萸拿来了槐花茶交给了香姨娘。 香姨娘把茶交给暮琬凝,一脸算计地笑:“槐花性寒,身子虚弱的人喝了容易腹痛、腹泻,所以要慎用啊。” “多谢香姨娘,琬凝记下了。今日姨娘们诸事繁忙,琬凝就不打扰了。” 说着,暮琬凝就要离开,后退着一副乖觉的模样,出门时一个不小心就踹翻了门后的桶。 桶跟瓢叮咣的发出一阵滚落的声音,水洒了一地。 三姨娘心猛地一惊。 暮琬凝赶紧道:“抱歉,是琬凝太不小心了。我来擦。” 说着就俯下身去拿了那水瓢。 暮建忠看到那水瓢,自然眼熟得很。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三姨娘的房里,她屋内为何要叫水? 再细细打量三姨娘那穿得还算得体的衣服,那被四姨娘刚刚愤怒中扯掉的赤色肚兜的一端正似有若无地露出些许来。 孙威此时正微微弓着身子,虽是看不出什么,但暮建忠的心内还是一丝不好的预感。 茱萸赶紧将暮琬凝手中的水瓢夺了过去: “奴婢今日盥洗,忘了将东西收起来了,这才绊倒了大小姐,请大小姐责罚。” 给暮建忠疑心的种子已经种下。 暮琬凝直接告辞离开。 走的时候,她看到暮建忠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 男人一旦发现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求证的心便会愈加迫切。 那么她的下一步就会更加顺理成章。 等暮琬凝出来时,香草已经等在那儿了:“大小姐,您没事吧?” 暮琬凝淡淡道:“我怎么会有事?” “暮建忠向来最信香姨娘的话,连带着也信三姨娘跟四姨娘,只要不捉奸在床,她们总是会有办法脱身。所以我只好让他亲眼看了。” 香草一脸遗憾:“这次没让侯爷直接拿住,算是便宜了她们。” 暮琬凝云淡风轻道: “整个侯府都是香姨娘的人,暮建忠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通报了,今天的目的本就不是拿住,而是种种子。” 暮琬凝离开时,看到由仪苑门口挂着的海棠牌子。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像蝴蝶又不像蝴蝶的灰色蛾子,朝着那牌子煽动了几下翅膀。 香草问:“这是何物?” 暮琬凝淡淡一笑:“蛊卵。” 暮建忠本来要跟着香姨娘去吃荷香糯米蒸排骨,但是如今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待暮建忠离开后,香姨娘狠狠一拍桌子,怒道: “看看你们两个这不成器的样子。我们差一点就着了暮琬凝的道了!” 三姨娘不解:“你是说今日之事都是暮琬凝那个贱蹄子安排好的?” “我们往日都相安无事,为何今日云蕊会无端召了孙威?”香姨娘开始分析。 三姨娘指着四姨娘:“这你得问她,若不是她先动了我的人,我如何会动用这海棠牌子!” “你血口喷人!我何时动你的人了?” 三姨娘说出今日她去四姨娘门口,看到了挂着的兰花牌子,便笃定四姨娘召了徐力。 四姨娘百口莫辩:“我何时召了徐力?你问问香姐姐,我一整个上午是不是跟她在褚玉楼核对账目!” 三姨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什么?” 香姨娘一下沉下脸来: “这都是暮琬凝设计的,为的就是让我们三个起嫌隙,今日若不是快人一步,你跟孙威的事就被侯爷发现了!” 三姨娘狠狠握紧拳头:“暮琬凝这个贱人!好狠毒的用心,我差点被她害死!必须把她除掉。兰香呢?暮琬凝那妖法到底有没有查出什么苗头来?” 香姨娘摇头。 气氛正沉默时,孙威道:“世上哪有什么妖法?” 香姨娘便把暮琬凝用赤红的眸子控制仆人的事,以及火烧梨香苑那日出现的红色虫型气流跟孙威说了。 孙威沉吟半晌道: “这不是妖法,恐怕是蛊。当年苗域跟大黎的那场战争,苗域大巫用的就是蛊!叫媚蛊,那蛊极难种成,但若真是种上了,便是最强大的摄心术,所向无敌。” “媚蛊?”香姨娘沉吟道。 “那我们岂不是完了?她若真种上了媚蛊,我们哪是她的对手?”三姨娘道。 四姨娘一拍桌子: “管他什么蛊,侯爷生平最痛恨用蛊之人,这件事若让他知道了,他定不会留她!” 香姨娘:“少主你久走江湖,可有什么好方法能让她揭穿她,最好是当着众人的面!” 孙威思忖片刻道:“我知道藏锋阁有一种西域秘药叫做引蛊香,种蛊之人若闻了这香,只需半刻,便会催动体内媚巫虫,让她在众人面前动情失态,难以自控。” 四人一拍即合,孙威负责去藏锋阁买引蛊香。 时间就安排在五日后的春日宴。 孙威走后,三姨娘将门口那海棠牌子重新收了起来。 藏锋阁。 陆云淮正半衤果着上身在后院挥舞长枪,他身上的肌肉绷得很紧,一招一式尽显刚劲。 他的脑海中倏地闪过暮琬凝淡漠的脸,跟她那句: “你若不同意,我便再找一个就是了。” 沧溟急匆匆走进来,行礼:“少主!” 陆云淮猛地一个收势,乌发直接被风扬起,落在他结实的臂膀上。 “何事?” 沧溟道:“昌隆钱庄的孙威要买一样东西。” “何物?” “西域秘药——引蛊香。” 陆云淮突然回过身来:“他要引蛊香做什么?” “属下问了,他不肯说。” 陆云淮手中的长枪一扔,精准投进兵器架里,之后拎了件黑色中衣披上。 敞着怀靠进藤椅里,冷哼一声:“找本阁主,他算找对主了。” 第十七章:春日宴 这五日来,三姨娘只感觉心神荡漾,内火难忍,偷摸地让徐力来了好几回。 还是欲求不满。 她的脑子里全是徐力那孔武有力的身躯,也不知为何,这几日老是做那样浮沉的梦。 今日就是春日宴。 茱萸早早过来伺候三姨娘起床,收走三姨娘亵裤时,早已摸到那裤腿内侧湿乎乎一片。 “主子这几日莫不是有些内热过头了?要不奴婢去找郎中抓几幅清火的方子来?” 三姨娘看着镜中自己殷红粉嫩的脸颊: “内热?你不觉得我年轻了十岁吗?男人于女人果然是最能滋补的。若我能怀上孩子,父亲那边便好交代了...” 三姨娘叹了口气,又往头上戴了朵珠花:“香姨娘可给东都的达官们都下了名帖了?” 茱萸一边给三姨娘插钗环,一边道: “下了,听说孙少主还请了藏锋阁的高手前来,今日若引出暮琬凝身上的蛊,她发动起来也好有防备。” 三姨娘有些意外: “藏锋阁?这藏锋阁阁主定是个阴晴不定的妖孽!之前放了暮琬凝,如今要来将功补过了吗?” 现在永昌侯府背靠皇后,多少有头有脸的人都想跟永昌侯府搭上关系。 可偏偏这藏锋阁阁主不吃这套。 今日若是见了,定要好好教教他规矩。 “也罢,当初时絮那个贱人我们能撺掇着她配了冥婚,如今她女儿我们再送份大礼,你去教坊司再找十个男伶来,今日不管她身上有没有种蛊,都得让无她死无葬身之地!” 茱萸应下后,赶紧去照办。 暮琬凝这边,香草一大早就给她起来梳洗打扮了。 香草拿了一套琨粉绒边素色攒花袍子,又拿了一套大红真丝织金云锦思忖道: “要不今日还是穿这套素色的吧?今儿春日宴,那三个老肥猪上屠场——挨刀的货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针对姑娘呢。穿套素色的,倒不打眼。” 暮琬凝起身。 今日她一改往日散垂着的乌发,梳成了高耸的灵蛇髻,搭配了流苏赤金耳环,将大夫人那日送她的攒金伽楠木嵌福字手镯也戴在手上。 她抚摸着那套大红真丝织金云锦袍子,看得认真: “我的人生,躲避、示弱从来没让苦难少过一星半点。猎杀时刻,当然要穿红色。这样鲜艳,我母亲和外祖父在天上就能看到了。” 兰香带了几个丫头给暮琬凝摆了早饭,看暮琬凝在跟香草讲话,便偷偷地往她的粥里加了东西。 香草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暮琬凝。 暮琬凝笑了一下,走过去当着香草的面,将那粥大口喝了。 兰香看着暮琬凝喝了粥,便心里暗暗道: “娘,女儿今日便能为您报仇了!” 春日宴举行在侯府的后花园,今日邀请的宾客众多,好些达官显贵、皇亲贵胄跟有名望的商人都来了。 香姨娘今日打扮颇为隆重。 身着缕金百花苏绣织金褙子,头上梳着朝天如意髻,簪着五凤朝阳的飞天累丝大金钗,耳上坠着红珊瑚攒金丝坠子,拇指大的五色宝石手串晃得人眼花。 三姨娘、四姨娘也装扮相当隆重,都是粉面含春威不露,身段窈窕,体格风骚。 三人穿插在人群中,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的,谈笑风生、无不妥帖。 好些高门贵女都在小声议论刚刚回府的侯府嫡女暮琬凝。 只听那忠勇侯独女夏茉香道: “都说这永昌侯府嫡女是从疫区回来的,病病恹恹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刚回来就责打婢女、火烧院落,也就是这三位姨娘宅心仁厚,才纵得她如此大胆。” 旁边的云城县主冷哼一声:“那是她没遇着像我这样厉害的,今日最好不要撞在我的手里,否则定让她好看。” 香姨娘看孙威着人已经将一个错金博山炉抬到院中,等待合适机会燃那引蛊香。 暮建忠一直在跟几个显贵寒暄,其实今日这春日宴,他并不想让暮琬凝出来。 一看到她,很多人就要想起时太傅一家,就要想起他的封侯之路。 何况暮琬凝在疫区十年,总归那里回来的女子名声不好,只怕给他的婉莹跟元朗抹黑。 只是香姨娘说,终归是要带她出来见人的,一直不见人,还以为他们苛待嫡女呢。 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很难听了。 如果她还算聪明,今日就该寻个角落安分守己,不要弄出什么遭人闲话的事情来。 陆云淮今日一身玄色劲装,戴了半个面具,今日他要当的是沧溟的跟班。 今日这场合,他亲自来,主要想看永昌侯府跟孙威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巡视了半天,也没看到那抹清冷的身影,倒是看到宁王一袭白衣进了侯府大门。 暮建忠赶忙迎上,拱手道:“宁王殿下,快请快请。” 宁王开口就问:“暮医女呢?她可还好?” 暮建忠正要开口,只见人头攒动都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暮琬凝一席红衣,袅袅婷婷朝着众人走来。 以往都是道听途说,今日所有人看到暮琬凝都不禁呆在原地。 只见一席大红色的袍子将她的身形勾勒得清冷高挑。 束腰利落,显得腰枝盈盈一握。 头上的灵蛇髻让她看上去冰洁高贵,加上她本来就白,精致的五官搭配那双满含秋水的眸子,整个人清冷疏离。 这等气质,在场的所有高门贵女都自惭形秽起来。 惭愧至极便会心生嫉妒。 宁王看着她,不禁愣了半晌,她出现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那身长史医女的服制,今日这样火红的她,比往日更为灿烂耀眼。 陆云淮感受到全场盯着暮琬凝这些赤裸裸的目光,嗤然一笑。 她经过他竟然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那些高门贵女被陆云淮那独特的气质吸引,频频往他跟宁王的身上看。 但不巧的是,这两个全场最优秀的男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暮琬凝的身上。 云城县主忍无可忍走到暮琬凝的身边:“听说你是疫区回来的?敢不敢跟我比一比啊?” “比什么?”暮琬凝声音比较冷淡。 云城县主一脸得意:“斗兽。” 第十八章:斗兽 斗兽? 所有人一听斗兽立刻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只听云城县主道:“我听闻女子最初被送去疫区那种地方,都要在兽笼里关上好长一段时间。你应该对于兽笼并不陌生吧?” 云城县主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对着暮琬凝指指点点。 香姨娘、三、四姨娘一副坐山观虎斗的闲情逸致,本来今日她们要亲自收拾她的,没想到还有人能来添一把火。 简直不要太合心意。 宁王直接拨开人群走过来:“今日是春日宴,云城县主这样为难暮家大小姐,是何用意?” 这云城县主本就瞩意宁王,眼下他竟然帮着别人说话,那醋劲更加上来了。 “殿下这是何意?春天,连园中的花都开始争奇斗艳,我不过邀请暮大小姐玩一局罢了,怎么就算为难呢?” “如果暮大小姐也认为疫区的过往十分不堪,不敢接受,那本县主可以亲自给你赔个不是。嗯?” 暮琬凝本来想着专心对付三个姨娘,没想到竟然有人非要凑上来送死。 暮琬凝轻咳了一声:“琬凝身子一直不好,但要扫了县主的兴,就是琬凝的不是了,如此,便斗吧。” 说完,又是几声咳嗽。 陆云淮看着暮琬凝,他知道她身覆媚蛊。 但是今日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她是断然不能使用媚蛊力量的。 二十年前,大黎败给苗域之后便严令封杀苗蛊。 在大黎境内,用蛊是大忌。 可如果不用媚蛊,她这样纤瘦的身子如何比得过自小驯兽的云城县主? 云城县主拍了几下巴掌。 一个盖了布的巨大兽笼被十几个府兵抬了上来。 云城县主一把扯下兽笼的布子。 里面是一头体型巨大的獒。 所有人都一片骇然,这獒的体型足有一人半高,体型肥硕,嘴套还没摘,就已经横冲直撞将那笼子晃的东倒西歪。 它的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嘴角的粘液已经顺着嘴套滴答下来。 香草有些害怕,赶紧上前道:“大小姐,不可,这獒,会要了您的命的。” 宁王也上来道:“你可以拒绝的,只要本王在此,没人敢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沧溟悄悄走到陆云淮身边:“主子,这下有好戏看了!” 陆云淮转头看向沧溟:“你很爱看戏?” 沧溟识别出自家主子的杀气,赶紧噤声。 云城县主:“暮琬凝,你若现在认输,本县主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否则一会儿进了笼子,可就没有后悔药了。” 暮琬凝:“琬凝,是有点怕...” 云城县主开心极了:“怕就认,我绝不强人所难,你只要当着这么多人说三句‘暮琬凝是废物’,本县主就饶了你这次。” 众达官开始戏谑。 “斗不过就求饶吧,就这小身板儿,进去这笼子里都不够这獒塞牙缝呢。” “就是,云城县主自小就跟这些猛兽为伍,别说这獒了,听说驯服的棕熊还关在妖都呢。” 三姨娘一副好人的样子:“琬凝,你就跟云城县主认个输吧,总比把小命搭上的强啊,是不是?” 只听暮琬凝道:“琬凝伤了不打紧,可云城县主是六王爷的掌上明珠,一会儿磕了碰了,王爷雷霆之怒,琬凝承受不起。” 云城县主一脸不屑:“好,那本县主就与你签下生死状,一会儿无论是谁生或者死,都不会追究对方的责任。” 暮琬凝又咳了两声:“多谢县主体恤。” 香姨娘早就备好了笔墨。 真是个好法子,若是这暮琬凝今日死在这獒的手上,也算是为她除害了。 兰香带着几个下人,立刻将那放了笔墨纸砚的长桌抬了上去。 在生死状上,暮琬凝跟云城县主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兽笼打开,云城县主第一个就飞身进了笼子里,她一鞭下去,那獒嘴上的嘴套便被“啪”地抽开。 那獒看到是云城县主,低吟了两声就往笼子角落退去。 云城县主更得意了:“暮琬凝,你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在所有人的惊叹下,暮琬凝扯下头上的发带当做襻膊,将宽大的袖子绑住,随即进了笼子。 那獒一看进来个不熟的,朝着暮琬凝就是一顿狂吠,说罢便朝着她冲了上去。 暮琬凝闪身避开。 香草紧张得说不出话,却见府兵上前将那笼子朝外锁上。 香草:“你什么意思?” 那府兵得意道:“都签了生死状了,或死、或伤、非求饶不得出你不明白吗?” 香草朝着暮琬凝喊道:“大小姐,你要小心啊!” 暮建忠对权贵一向是个老好人,他断不会为了暮琬凝得罪六王的掌上明珠,这种场合他最好作壁上观。 眼看暮琬凝闪在了一边,云城县主朝着那獒又抽了几鞭,那獒不敢伤县主,只好红着眼睛朝暮琬凝撕咬过来。 暮琬凝身形矫健,滚到了笼子的另一边。 博洋绸缎庄的老板徐力笑得超大声:“她这是要给我们表演连滚带爬吗?” “那可不是嘛,这技术人家在疫区练了十年,自然是炉火纯青了。” 夏茉香说完,达官小姐们哄笑声一片。 云城县主还是不过瘾,朝这獒继续抽鞭子,那獒内心的怒气完全被激起来,低吼了两声,直接跳起来朝着暮琬凝扑上去。 暮琬凝头上的钗被碰掉,头发完全披散下来。 看到暮琬凝这屡屡失败的样子,云城县主更加猖狂,紧接着又是两鞭,那獒的身上已经出现了血迹,疯了似的朝着暮琬凝又是一个扑咬。 暮琬凝被獒扑倒,压在身下,那獒的利爪已经深深嵌进暮琬凝的手臂。 看到暮琬凝流血了,云城县主居然乐得大笑: “这獒闻到血腥味,肯定要生撕了你!暮琬凝你还不求饶吗?” 香草吓得七魂丢了六魂:“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样?我们不比了!快点把笼子打开!再闹真要出人命了!” 宁王更是冷眸淬冰:“陆宁安!本王命令你打开笼子!” 陆云淮手上的玄冰针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丢出去。 只见暮琬凝冷笑一下,一只手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上摸了一把。 沾了自己血的手直接盖在了獒的眼睛上。 发狂的獒沾了暮琬凝的血,突然吱吱两声,朝着一边的笼子角落瑟缩而去。 云城县主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见獒不动,云城县主气急了,又是一鞭打在獒的身上。 那獒仰天哀嚎了一声,还是不动。 云城县主气的拿鞭子疯狂抽打着獒的身体,可是那獒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暮琬凝。 只听暮琬凝来了一句:“攻、击~” 那獒立马站起身来,朝着云城县主就扑了上去。 第十九章:进去吧你 云城县主吓了一跳,赶紧闪身到侧面。 拿着鞭子的手有些颤抖,这獒平日了是她驯服的,现在怎么开始攻击自己了。 那獒转过头来身子后撤,积蓄力量,朝着云城县主又是一个生扑。 云城县主又要挥鞭子,那獒看得真切,一口咬在了云城县主拿鞭子的手上。 云城县主痛叫一声,想要将手从獒的口中将手拿出来,越是往后拽,獒就下口越狠,云城县主直接被拖翻在地。 那獒尝到了血的味道,疯了似朝着云城县主撕咬下去。 云城县主撕心裂肺地叫喊、挣扎,身上已经是血流成河。 那府兵一看画风不对,慌忙着找钥匙开门。 周围的达官们也吓坏了,赶紧往后退。 “这獒怕是疯了!” 暮琬凝的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暮建忠看形势不对,赶紧跑过来:“怎么回事?快!快开门啊!” 那府兵越慌越找不到锁眼儿。 沧溟在旁边等着陆云淮下令。 看那云城县主被咬的差不多了,陆云淮这才抬手动了动食指。 沧溟使出几个暗器,那獒中了暗器这才缓缓倒了下去。 这时府兵也终于打开了兽笼的门。 好几个府兵进去,扶起云城县主。 只见云城县主的脸被獒的利齿撕了好几道口子,几乎算是毁容,身上好几个血洞正咕咚咕咚往外冒血。 三姨娘看这景象,一阵恶心,走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暮建忠一看六王的掌上明珠被伤成这样,扬起巴掌就要打暮琬凝。 被暮琬凝一把抓住:“父亲为何要打我?” 暮建忠气的手抖:“你这个孽女,竟把县主伤成这般!” “怎么是我伤的她?是她养的獒将她伤成这样,父亲可不要怪错了人!” 说罢,暮琬凝将暮建忠的手丢在一旁。 只见她散着发,胳膊上也在往外渗血。 可暮建忠全然看不见。 于暮建忠而言,他很害怕六王爷追究,毕竟人只有这一个女儿,在他家的春日宴上出了事,这眼下,他要怎么跟六王爷交代啊。 只听宁王大声道:“既是签了生死状,就该承担后果,毕竟斗兽是云城县主自己提出来的,那獒也是她养的,如今伤了有什么话说。” 其他人看到云城县主竟然被自己驯了多年的獒伤成这样。 看暮琬凝从兽笼里出来,一个个都往后退了几步。 宁王看暮琬凝还在滴血的伤口:“你受伤了,本王给你包扎。” 暮琬凝轻轻避开,轻声道:“不必。” 香草跑到暮琬凝身边,将一个袍子罩在她的身上:“小姐,奴婢带你下去处理一下。” 暮琬凝跟着香草离开。 陆云淮看到暮琬凝离开,赶紧跟上。 刚到暮琬凝的房间,陆云淮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香草正要出声,暮琬凝摆了摆手,香草立刻会意,先离开。 “你的血,为何能对那只獒有那样强的震慑?” 暮琬凝没有回答,只是专心撕开那已经嵌入肉里的衣服。 刚刚那只獒力气太大,抓得还是比较深的。 陆云淮看了一眼暮琬凝手臂上的伤口道:“既然受伤了,便留着养伤,莫要出去了。” 暮琬凝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我说的你可听到了?” 暮琬凝抬眼看着陆云淮:“为何不出去?” 她还有一场重磅好戏要看呢,如何能不出去? 看着她那淡漠的眼眸,陆云淮不禁想起之前他潜入进来时看到她浑身痛到抽搐却只有一滴泪的模样。 “孙威从藏锋阁买了引蛊香。” 暮琬凝顿了一下:“你卖给他的?” “藏锋阁的东西,价高者得,孙威送银子去藏锋阁,我焉有不收的道理。至于他买来做什么用,我并不知晓,只是告你一声,以往万一。” 暮琬凝抬眼看着陆云淮:“多谢。” “你若有顾虑,我可以让沧溟想办法把引蛊香换掉。” 暮琬凝冷笑一下,突然贴近陆云淮,抓住他的领口:“你在关心我?” 陆云淮看着暮琬凝这双妖冶的眸子,想到她那日那双强烈隐忍却不敢睁眼看着他的眼眸。 这一刻的暮琬凝有些太过于例行公事了。 正好,若非为了媚蛊,他自然也不必担心她。 “看来是不需要,罢了,话我带到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陆云淮离开。 暮琬凝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发髻重新梳起。 若真有引蛊香,那三姨娘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那海棠牌子上早已被她下了蛊卵,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会丑态百出。 暮琬凝带着香草再次去了后花园。 香姨娘早就在清风殿内摆了好些吃食茶果供众人食用。 见暮琬凝出来,好多人开始小声议论。 夏茉香竟然主动上来献殷勤: “琬凝,你还好吧?来来来,你坐这儿,我们特别好奇,你刚刚是怎么让那只獒发了狂的?” 暮琬凝从夏茉香那儿将手抽离出来: “你看错了吧。” 香姨娘看暮琬凝在跟夏茉香等人在说话,便给孙威使了个眼色。 清风殿内开始燃起袅袅清香。 不一会儿,暮琬凝扶住额头甩了甩,装出自己有点昏沉的样子。 她的脸色也开始有点红了。 她扇了扇自己火热的脸颊:“香草,给我倒杯茶。” 兰香在旁边暗自窃笑:“暮琬凝,今天就让你尝尝什么叫身败名裂!” 香草倒了茶走过来递给暮琬凝:“小姐,没事吧?要不奴婢扶您下去休息休息?” 香姨娘突然走了过来: “你既是大小姐的婢女,为何这等粗心大意?大小姐伤成这样竟只是这样简单包扎吗?你随我来拿些药。” 香草看着暮琬凝:“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难不成府中这么多丫头还照看不了大小姐了?” 被香姨娘一说,香草只好跟着香姨娘去取药。 兰香扶着暮琬凝:“大小姐,奴婢还是扶您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暮琬凝点头。 兰香扶着暮琬凝离开,三姨娘看着暮琬凝离开,得意地抿了口茶: “她身体里果然有蛊,你看到了吗?那引香蛊起作用了。等她跟那些男人们苟合在一起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谁也救不了她!” 四姨娘颇为赞同:“放心,一会儿我会带着侯爷跟众人亲自去看她的丑相。” 三姨娘一边应着,一边觉得自己也浑身燥热起来。 兰香将暮琬凝带到一个距离清风殿不远的偏殿。 “大小姐,您还好吗?我们这就到了。” 等厢房门打开,里面十几个教坊司的男子早已等在里面。 兰香猛地一推:“暮琬凝,进去吧你!” 十几个教坊司的男子七手八脚将暮琬凝按住。 孙威阴笑着脸从内间走出来:“暮大小姐,你今天是插翅难逃了!” 第二十章:伤风败俗 众人正在吃些瓜果聊天,还在为刚刚云城县主的遭遇感到不可思议。 大家都在讨论刚刚那只獒为何好端端地发了疯。 说着说着,听到一阵男女欢好的声音。 夏茉香最先反应过来:“天哪,这是什么声音?光天化日之下也太伤风败俗了吧?” 四姨娘故意装作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难为情地站起身来: “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我侯府大行秽乱之事,侯爷!这,实在是太伤风败俗了。” 暮建忠愤怒异常,好端端的春日宴,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而且都是这样大的事。 四姨娘故意朝着四周看了一圈: “琬凝怎么不在?哎呀,难道真的是她?疫区待了十年,就算她颇喜欢那档子事,到底也该顾及侯府的名声,当初她死乞白赖要回来,侯府只要稍有不妥,就会传出一个苛待嫡女的名声,可如今她竟这般荒唐。” 四姨娘这话一出,达官贵女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我早就听闻那妖都疫区不是寻常女子待的地方,这暮琬凝一待待了整整十年,那方面不是早就驾轻就熟了?” “不仅如此啊,还欲求不满呢,你们听听这声音,里面的男子,好像还不是一个两个,天哪。” 暮建忠被这些污言秽语说得脸上火辣辣的,如果真是暮琬凝干出这样的蠢事,他第一个就跟她断绝关系,就算是皇上跟太后也来了,也决不会怪罪于他。 侯府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只听暮建忠愤怒至极道:“来人,跟我去拿人!” 沧溟想看看自家主子是什么态度,没想到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宁王一脸愤怒:“永昌侯,暮医女再怎么也是你的女儿,你应该相信她,本王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宁王说完就让手下的人散开寻找暮琬凝。 暮建忠跟四姨娘带着人去了偏殿,一众达官贵女也都跟着去看热闹。 里面的声音此起彼伏,秽乱不堪。 暮建忠一脚踹开偏殿的门,只见十几个教坊司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女人。 那女子几乎光着身子,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欲求不满。 暮建忠大吼一声:“暮琬凝!” 那女子回过头来,脸色绯红道:“侯爷...” 暮建忠跟四姨娘看清那女子的长相后,不禁倒退几步。 四姨娘吓得几乎捂住了嘴。 那人不是暮琬凝,是三姨娘! 暮建忠感觉整个人气到战栗:“云蕊??”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三姨娘突然回过神来:“侯爷?” 当看到自己几乎全衤果,一边惊叫,一边忙不迭地伸出双臂交叉护在自己的胸前。 “啊!!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三姨娘四处找衣服遮盖,却到处找不到自己的衣服。 四姨娘赶紧拉了一块布给三姨娘遮住。 三姨娘哭道:“不是这样的,侯爷,不是这样的...你看到的不是真的!我可以解释。” 跟来的达官贵女们一脸惊叹:“天哪,不是暮琬凝,竟然是三姨娘!” “她也太大胆了吧,真是贼喊捉贼,这是把教坊司的男人们都喊来了吧?” “鸿胪寺少卿竟然有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真是太丢脸了!” 四姨娘看事情简直是捅破了天,赶紧将所有人都推走。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还请大家去清风殿休息。” 所有人正在唏嘘着往外走。 暮琬凝带着香草衣着整齐地走进来: “大家这是要去哪儿啊?发生什么事了?” 暮琬凝走过来看到三姨娘那副样子,大惊:“天哪,三姨娘,你...” 三姨娘看到暮琬凝,直接指着暮琬凝哭道: “侯爷,是暮琬凝,一定是她!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妾身刚刚就觉得浑身燥热,接下来就神志不清,定是她陷害于我。” 暮琬凝轻咳了一声:“三姨娘栽赃也要有证据,琬凝病弱之体,若非你自愿,如何能将你挪来这偏僻地儿?还有,琬凝十年都待在疫区,回来就一直住在侯府深闺,这些男伶岂是轻易接触到的。” 暮建忠想起之前他在三姨娘屋子里看到的水桶跟瓢: “你个淫妇早就背着我偷人了,竟然还诬陷别人?” 暮琬凝叹了口气道:“父亲,三姨娘或许是一时糊涂,您就宽恕三姨娘吧。今日来的都是父亲的同僚好友,他们定不会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搞得东都人尽皆知的。” 此话一出,暮建忠直接闭上了眼,此事不消明天,今日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若他再没处置的态度,那他这个永昌侯日后就是绿王八,还如何在朝堂立足。 暮建忠声音冰冷道:“我永昌侯府竟然出了这样不知羞耻的荡妇,明日,将这贱人沉塘!” 三姨娘听到“沉塘”二字,浑身瘫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又赶紧爬过来哭着求饶: “侯爷,侯爷,求您看在我伺候您十几年的份儿上,给妾身一条活路吧侯爷!妾身不想死啊。” 暮建忠一脚将三姨娘踹翻在地:“你敢背叛我,就该想到下场!带下去!” “慢着!” 香姨娘大喝一声,走了进来:“侯爷,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要把云蕊处置了,岂不是太便宜有心之人了?” 暮建忠看着香姨娘:“什么意思?你是说有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香姨娘看着暮琬凝: “没错,侯爷,咱们府上出息了,有人竟敢在侯府里用蛊。三姨娘要不是被蛊操控了,定不可能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蛊?”暮建忠眸色晦暗。 若真有控蛊之人,那别说他这侯府留不得,整个大黎也将留她不得。 暮琬凝冷笑一声:“琬凝不知道香姨娘这是何意。” “你敢说你没有给云蕊下蛊?嗯?”香姨娘的眼睛似要看到暮琬凝的心底。 暮琬凝也不怕这个:“空口无凭,香姨娘欲加之罪,只怕是不能服众。” 香姨娘直接向暮建忠拜了一礼: “侯爷,暮琬凝本就是覆蛊之人!她的身上怕是早就种下了苗域的蛊,妾身恳请侯爷准许,试上一试。” “如何试?” 香姨娘拿出一个小方匣子:“妾身这里有西域秘药引蛊香,只要燃起这香,体内种蛊者,便可情难自禁,欲求不满。但是这次,妾身要换个方法。” “什么方法?” 香姨娘一个挥手,丫鬟翠竹将一碗水端了上来,香姨娘将引蛊香溶于水中: “引蛊香化烟,可使种蛊尚浅者情难自抑,可若将引蛊香化水饮下,任她种蛊多深,都终将现形。” 香姨娘端着碗走到暮琬凝面前:“你身上若是没有种蛊,便将它饮下,如何?” 第二十一章:不敢喝吗? 暮琬凝看着香姨娘手上端着的融化于水的引蛊香,心下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可是才逃了一轮。 刚刚兰香将她丢进偏殿时,十几个男伶将她按倒在地。 孙威也在。 暮琬凝先是利用幻草迷烟将男伶们迷晕,轮到对付孙威,没想到这家伙早有准备,对着暮琬凝丢了可以抑制媚蛊发动的霜火草。 嘴里还说着什么“受人之托,前来探蛊。” 要不是陆云淮闯入,暮琬凝已是危矣。 现下,香姨娘又让她饮下泡了引蛊香的水,真是刚轰了豺狼,又来虎豹。 香姨娘看着暮琬凝:“怎么?不敢喝吗?” 暮建忠也一副她非喝不可的眼神。 暮琬凝端起碗,一口气将那引蛊香的水喝了个干净:“我身上可有蛊?香姨娘好好看清楚了。” 见暮琬凝也没什么反应,香姨娘大为意外。 暮建忠也终于死了心,重新看着三姨娘:“谁也不必劝了,明日,必将这淫妇沉塘!” 三姨娘又是一阵哭喊:“侯爷!侯爷,饶了我吧!” 哭得太厉害,三姨娘突然干呕了出来。 暮建忠冷哼一声:“先将人关进柴房,明日开祠堂。” 暮建忠说完就要走,三姨娘赶紧过去拉住香姨娘的衣服: “香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事情是我们三个...” “啊!” 没等三姨娘说完,香姨娘就给了她一耳光:“你如此不知廉耻,就该好生反省,莫要攀咬他人,做困兽之斗!侯爷,我们走。” 香姨娘挽着暮建忠离开。 下人将三姨娘也架起带走。 香草上前来扶住暮琬凝:“小姐,我们走吧。” 没想到暮琬凝“哇”的一口血吐出来。 香草慌张道:“大小姐,你没事吧?让奴婢看看...” 香草摸到暮琬凝的手上时,只见她的指甲里正插着一根银针,血顺着银针正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香草立刻意识到暮琬凝喝了香姨娘的水化引蛊香一直强力隐忍着。 “快,快扶我回去!” 香草立刻会意,赶紧扶着暮琬凝回到莲池阁。 暮琬凝躺在浴桶里,香草正为她往浴桶里加凉水。 她的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番茄,可浴桶里明明加入的是凉水,此刻却蒸腾出热气,烫得吓人。 香草一边加水,脸上焦急道:“怎么办?小姐,这样下去您会不会有危险?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陆云淮此刻进来,把香草吓了一跳,虽然打过照面,但是香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登徒子,你出去!我告诉你...” “不想让她死,就出去守好门。” 香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一种叫人无法相抗的气场,好像除了听他的指挥再无第二条路可选,便识趣地赶紧离开。 他站在浴桶前,眸色深沉地看着暮琬凝。 此刻她的脸红扑扑的,妩媚动人,但她的淡薄疏离又将人永远地拒于千里之外。 除了那天猝不及防的那层关系,还真没觉得两个人有任何其他关系。 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只能算拥有了彼此身体的陌生人。 陆云淮一把将暮琬凝从浴桶里捞起。 暮琬凝睁开眼睛看着他:“出去。” 看着那水越来越滚烫,陆云淮直接道:“你想经脉爆裂而死吗?” 暮琬凝微微地喘息着:“死跟活都跟你没关系。” 她不想欠任何人,也不想跟人有任何更深的纠缠,纠缠越多,最后的麻烦跟痛苦也越多。 “眼下,还没到约定的日子,我自己,会想办法。” “我就在这儿,你还要想什么办法?” 陆云淮的脑子里突然蹦出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难不成你还想再找一个?到日子了再把本阁主喊过来?暮琬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云淮霸道地将人捞进怀里,一个吻深深落下,不给她狡辩的机会。 挣扎半天无果。 随着陆云淮慢慢加深这个吻,暮琬凝被他强大的气息彻底包裹,她抓着他衣服的手拼命要推开他,但是陆云淮不许,大手附在她的腰间,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桌上的烛火一阵摇曳。 等她整个人睡熟了,陆云淮才起身穿衣,又仔细地将她手臂上的伤重新包扎好这才离开。 暮琬凝醒过来已是深夜,她挣扎着坐起身,今天她还要去柴房探望三姨娘呢。 来到柴房,只见三姨娘衣衫破旧,已毫无昔日的光鲜,等明日开了祠堂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剔除之后,她真的就要被沉塘了。 看到暮琬凝,三姨娘疯了一样抓住她:“是你干的,对吗?” 暮琬凝蹲下身子,给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肯定是我啊,这侯府除了我还有谁能将你恨之入骨?别怕,你先去,用不了多久,香姨娘跟四姨娘都会下去陪着你。” “暮琬凝,你会遭报应的!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暮琬凝拿起三姨娘的脉把了一下:“哦,还有你的孩子也会陪你一起去。” 听完暮琬凝的话,三姨娘脑子“嗡”了一下:“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暮琬凝斜睨着眼睛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 三姨娘突然想到自己最近总是会干呕,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三姨娘要向外奔逃,像是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什么人,可是拴在她脚上的铁链却将她无情拽回。 “暮琬凝,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帮我告诉侯爷我有身孕了,他要是知道我有身孕一定不会让我死的。我给你磕头了。” 三姨娘说完就给暮琬凝磕起头来。 可是暮琬凝却不为所动:“当初我娘求你的时候,你放过她了吗?再说,你怀的是谁的种,自己搞得清吗?如果让父亲知道你怀的并非他的骨肉,你死得只会更惨。” “你,知道?” 三姨娘问得没头没脑,但是暮琬凝还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兰花牌子、海棠牌子,我什么都知道。” “所以你才...” “没错,我利用了那些牌子,让你们心生嫌隙,然后再带父亲去问你要槐花茶,特意在他心里种下疑心的种子,后面我又在你的海棠牌子上下了蛊卵,孙威点了引蛊香,想害我,却不知道你体内也有蛊,我只好在你失去神志的时候,将你丢给教坊司那帮男人。” “我要告诉香姨娘,她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三姨娘的眼中盛满死灰跟绝望。 暮琬凝却笑了一下,对她说: “相信我,她会是第一个来了结你的人。” 第二十二章:寄生蛊 说完,暮琬凝起身离开。 出门后,香草直接道:“小姐,你不怕她跟香姨娘告密吗?” 看着匆匆而来的翠竹跟香姨娘,暮琬凝道: “她哪儿还有机会,香姨娘绝对不会让她说出她的秘密。” 她们隐在暗处,只看香姨娘跟翠竹四下观察了下周围,走进了柴房。 只听里面“啊”的一声惨叫,但很快就没了声音。 不一会儿,香姨娘跟翠竹步履匆忙地离开柴房。 次日清早,暮建忠很早就开了祠堂,经过敬香仪式之后,请出族谱,将三姨娘云蕊的姓名用朱笔划掉。 三姨娘被五花大绑抬着装进了竹笼里,她的双手跟双脚都被绑在一根横梁上,脚下还拽着一块大石头,由六七个府兵抬着去了玉湖。 追着看热闹的人很多,暮琬凝跟香草也跟在后面。 只见三姨娘只能扯着嗓子哑叫,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在人群里,暮琬凝看到了三姨娘的爹——鸿胪寺少卿云守常。 他冷眼看着三姨娘被人抬着走向玉湖,却没有站出来为她求情。 三姨娘哑着嗓子朝着她的父亲嘶叫,但云守常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直到完全没有了期待,三姨娘眼神死灰,直到慢慢露出狰狞的笑容,她狠狠盯着香姨娘、四姨娘,甚至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她父亲竟然不给她求情吗?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香草看到云守常对三姨娘的态度也很惊讶。 只听暮琬凝冷冷道:“人与人之间都是利益的互换,若是不能为家族带来利益,谁还会为一个弃子出头?” 站在玉湖边上,那几个府兵使劲一丢,三姨娘连人带笼子被丢进了湖里。 三姨娘在里面扑腾了几下,很快便跟着那块大石沉下去了,湖面上除了咕咚起来几个泡泡再无动静。 暮建忠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赶紧划清了跟三姨娘的界限,一口一个淫妇地叫着。 将三姨娘丢进湖里,暮琬凝在湖边站了很久,她想到了自己母亲死的时候。 也是在这玉湖上,那天雨下得很大。 母亲当时挣扎着求饶:“求求你们,我的凝儿她还小,她不能没有母亲。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放过我。” 三姨娘一把抓起母亲的头发: “放过你?时絮,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没想到你堂堂太傅之女竟然要跪在我们脚下求饶!你不是东都第一才女吗?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溺死在这水里。” 香姨娘也道:“能为小国公配冥婚也算你死得其所,别给脸不要脸。侯爷我们三个自会伺候好,至于你那个野种,我们三个定会给她找个好地儿的。” “不要,求、求”, “咕咚” 母亲又被按进水里。 “别伤害,” “咕咚” “我的凝儿...” 母亲被按在水里浮沉。 四姨娘一脚踩在母亲的背上:“废什么话!赶紧上路,莫要误了时辰。” 说罢一个眼神后,金嬷嬷、宋嬷嬷一干下人来抓住母亲,拧着胳膊强行将母亲按进水里。 母亲被按进水里时,眼睛看着躲在岸上的暮琬凝,那个眼神似要把她的凝儿深深刻在心底。 暮琬凝哭得声嘶力竭:“娘亲!娘亲...” 金嬷嬷举起一块大石头朝母亲的头上砸去,湖面上顿时鲜红一片。 母亲没有再飘起来,只有几缕衣衫在湖面上来回起伏。 只听香姨娘道:“死了抬回去,一会儿还得跟小国公办正事呢。” “死了还得被折磨,她这个太傅府千金当的真是窝囊!” 暮琬凝死死攥着拳头,睁开眼睛看着整个趋于平静的江面: “母亲,你放心,女儿定会让她们血债血偿。香草,我们回去吧。” 藏锋阁牢房里。 四周暗无天日,只有几个火把发出零星的“噼啪”声。 孙威整个人被蒙了脑袋绑在一个木头架子上,两条手臂分别被铁链拴着固定在上面。 陆云淮负手下来。 跟往日随意的装束不同,他今日颇为鲜艳。 一身赭红色窄袖劲装,腰间扎条暗黑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加上他身形极为修长,一双剑眉隐在那面具之下,不怒自威。 听见脚步声,孙威开始挣着手上的铁链: “昌隆钱庄少主孙威,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藏锋阁,还请阁下明示!” 陆云淮给沧溟递了个眼神,沧溟会意,直接将孙威头上的头套摘掉。 看到沧溟的脸,孙威一脸不解:“藏锋阁为何抓我?引蛊香我并未少付银钱,是何道理!” 只听陆云淮声音鬼魅般:“霜火草是压制媚蛊的苗域圣药,你昨日要对暮家大小姐做什么?” 孙威的脑海里出现昨日在偏殿的一幕,暮琬凝当时已被十几个男伶压着,正要发动媚蛊,孙威一把灰色药粉洒向暮琬凝。 霜火草能暂时压制媚蛊,能让宿蛊之人短暂失明。 他拿出刀本想取一些暮琬凝的血,不想被藏锋阁的人发现,绑到这里。 藏锋阁在江湖上颇具盛名,这次的行为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时是香姨娘下令让我羞辱暮琬凝,我只是奉命行事!” “是哦?迷晕暮琬凝这种事情下人做就好了,你可是堂堂昌隆钱庄的少庄主啊,再说,就算让你把人迷晕,也没让取她的血啊,你这么做是不是刻意的有些太明显了?” 孙威梗着脖子还在狡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云淮缓缓走到孙威面前,从桌上一流的刑具当中选了一把尺寸最小的刀,直接钉进了孙威的手心。 孙威惨叫一声,血顺着手心噼噼啪啪滴答下来。 “不招?” 陆云淮又拿起一把小刀要钉下去。 孙威惊慌道:“我,我是要探蛊。” “很好,你背后的人是谁?” 孙威:“不知道,每次他来昌隆钱庄都很神秘,我没见过他的长相。” “不老实交代,本阁主这一刀下去就不在你的手上了。” 孙威嗷嗷直叫:“就算阁主杀了我,我也是这句话,我们全家都被他用蛊控制着,不听命令他就不给我们解药,你可以看我的胸前。” 陆云淮一刀拉开孙威的衣服,里面孙威的胸膛处有蛛网状的纹样。 沧溟暗自一惊:“寄生蛊?” 陆云淮的眸光灼灼发热。 看来东都除了他,已经有人盯上暮琬凝了,会是谁呢? 东都的人寻媚蛊寻了二十年,眼下对方探蛊失败,那暮琬凝现在... “不好!暮琬凝有危险!” 第二十三章:丢进兽王谷 暮琬凝跟香草回府的途中,突然就被一队人马劫走。 从这些人骑的马可以看出他们绝不是普通百姓。 暮琬凝跟香草被堵了嘴绑在马背上,一路颠簸,最后出了东都城。 随着路越走越偏僻,山中的瘴气也越来越重。 暮琬凝的头朝下,被晃悠了半个时辰,她感觉自己大脑充血,腹部被马颠得快要吐出来。 再看香草,情况好像更糟。 等终于到了密林深处,那些人终于将暮琬凝跟香草丢下去。 由于双手被捆着,嘴巴被塞着,暮琬凝说不出话来,只是眸色冷冷地看着那几个人。 那府兵一个手势,下来两人将暮琬凝跟香草各自绑在一颗大树上。 其中为首的府兵居高临下道:“六王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只有云城县主一个女儿,眼下算是毁了,你对那獒做了什么也好,没做也罢,今天这兽王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撤!” 说罢,那府兵调转马头,打马而去。 其余府兵也跟着离去,马蹄声越来越远,所过之处,惊起四散的群鸦。 兽王谷,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里面有各种吃人的猛兽,平日里过路的行人没少遭殃,也有惩罚仇敌的,都会将人丢到兽王谷任野兽啃食,老百姓经过兽王谷都得绕道走。 香草吓坏了,一直在试图挣开绳子。 那府兵很有经验,绑人的时候还怕她们互相解绳子,一人给绑了一棵树。 想要挣开绝无可能。 猫头鹰的叫声使整个夜色更加阴森可怖。 暮琬凝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又看了下自己被獒抓伤的手臂,她拧着身子,拼命在树干上将那伤口蹭得鲜血淋漓。 香草大惊,拼命用“呜呜”声制止暮琬凝。 血可以引来猛兽,自家小姐是不是一路上被颠糊涂了? 闻到血腥味,森林里立马有了动静。 一阵狼嚎的声音,夹杂着踩踏草地的声音,夜幕中那些绿色的眼睛幽幽地冒着贪婪的光。 香草心内直呼“完蛋”。 但是看暮琬凝的表情却异常淡定。 没等一会儿,另外一边踩踏草地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定睛一看,一头眼睛上翘,额头白色、体型巨大的猛虎正朝着二人走来。 它低沉的吼声让刚刚周围眼冒绿光的兽类全部消失隐遁。 香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此刻被这猛虎吓得浑身瘫软。 只见那猛虎张着血盆大口,一跃身朝着暮琬凝扑将过来,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盯着暮琬凝。 随后它闻到了暮琬凝手臂上的血迹,便将舌头伸出来舔噬着暮琬凝的伤口。 半晌过后,那猛虎将暮琬凝身上的绳子咬断,乖乖地像只巨型猫咪一样卧倒在暮琬凝的身边。 暮琬凝解开自己的绳子,摸了摸老虎的脑袋,又走过去帮香草松绑。 香草惊得七魂六魄都散掉了,她连声音都是捏着的:“大小姐,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暮琬凝笑了一下:“想做到,只需一个母族全被斩首的小孩,跟一个娶了姨娘的爹,再加上一颗不想死的心。” 暮琬凝轻描淡写着她儿时的经历,但当时她在这兽王谷如何被野兽撕咬、如何茹毛饮血的经历她都埋在了心底。 香草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竟不自觉难过起来。 “大小姐,眼下咱们如何出去啊?” 暮琬凝捡了块大大的叶子铺在原地,又采了另外一片叶子卷起来,走到一旁的桦树前,用簪子捅了个洞,接了些桦树汁递给了香草。 “喝吧。我们且休息一下,谁将咱们送进来,一会儿自然让他再好端端地将咱们接回去。” “再将咱们接回去?六王爷吗?” 香草问了一句,总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那云城县主伤成那样,他铁定是要报复的,还又如何能将她们接回去? 可是见暮琬凝不慌不忙,玉指在那猛虎脑袋上轻轻敲了几下,那猛虎便起身离开了。 她自己则将那大叶子细细擦拭着。 这个大小姐,自己当初见她的时候还是个贪玩稚童,虽然二人相差不了几岁。 可她变成这样,以她曾经的尊荣来看,但凡要靠自己一丁点,那都是活得不幸福。 如今她举目无亲,一个人回到这虎狼窝里,独自生存、独自谋算,她娘亲跟外祖在天上如何能不心疼? 只见不一会儿,那老虎回来,衔回来一只野鸡。 暮琬凝异常熟练地将那野鸡处理了,拽了一些鲍菇菌子跟几颗形状各异的花,将那鸡肉在石头上细细地研碎了,和了刚刚摘的菌子汤跟花草放在了刚刚的大叶子上推给香草。 “尝尝?” 香草一直都是吃熟肉,这生鸡肉她还没尝试过,但她知道生肉吃了定会害病的,便道:“生吃啊?” “不用怕,我在里面加了怀黄跟驱毒草,吃了肯定不会害病的。” 香草试探着尝试了一下,味道确实还不错,但是看着暮琬凝她还忍不住擦起眼泪来: “大小姐,你这几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暮琬凝吃着东西,只是淡淡一笑:“还活着就是好的。” 六王爷府。 香姨娘早就在里面了,她今日穿得十分黯淡,美其名曰是来赔罪的,其实是来给六王爷拱火的。 若不是她言语里全是暮琬凝归来后的嚣张跋扈跟这次三姨娘被暮琬凝算计的沉了塘。 六王爷一家估计也不至于让人将暮琬凝丢到兽王谷去。 毕竟六王爷是当今皇上的叔叔,太上皇的弟弟,曾经亲自领兵上阵的一员虎将,令多少鞑掳蛮夷闻风丧胆。 生死状那就是军令状。 自己女儿跟人赌输了那就老老实实认栽,脸被毁了那也是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 可是香姨娘仗着跟六王妃私下里的矫情,特地跑来痛斥暮琬凝的嚣张,好几个小时了还在说: “到底是我人微言轻,被欺负了也不敢声张,生怕落得个苛待嫡女的名声,整个侯府上下,妾身竟连芝麻大的事情也做不得主,掌家对牌也被她搜刮了去,要一点银子也得去请示,她若顺心了,才会给,不顺心了便让人给我下毒,三姨娘她真的是太惨了..” 香姨娘哭得抽抽噎噎,六王爷拍桌子大怒: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妖女竟能如此跋扈,罔顾人伦!传令下去,着人守着兽王谷的出口,本王要看她自食恶果!” “是!” 香姨娘非常得意,看到六王爷那样生气,暮琬凝这一次是撞到硬钉子了。 但突然,里间传出云城县主的一阵惨叫。 第二十四章:给王爷带句话 六王爷跟六王妃忙不迭地跑进去。 只见云城县主捂着被白布包裹成粽子的身体,浑身抽搐。 “痛!好痛啊!” 六王爷赶紧将府医叫进来给女儿看诊。 只见那府医捻着山羊胡子一脸不解道: “怪事,小人已经给县主用过止痛药了,现在如何更痛了?” 眼看云城县主痛到扭曲,六王爷跟六王的头上都被急出汗来。 见那府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六王爷直接道:“罢了,去宫里请御医来!” 府上的人打了快马赶紧去宫里搬救兵。 这期间,云城县主已经痛晕过去了一次。 六王妃急得直抹眼泪:“我苦命的宁安!都怪你,非要宠着她,一个女孩子家,成日里跟些猛兽在一起能落得着好吗?” 六王爷本就是急性子,此刻看女儿痛成这样,心里又急又愧的。 香姨娘看云城县主痛成这样子,突然道: “难不成是暮琬凝那个孽女给云城县主下了蛊?” 听到蛊,六王爷顿时停下来:“什么?下蛊?” 香姨娘把暮琬凝平日里瞳色如何变红了,如何使下人失控了都和盘托出。 毕竟能锤死暮琬凝那是最好的。 六王妃哭道:“我大黎向来禁蛊,她要真给我的宁安下了蛊,这件事我必要捅到皇上那儿去!” 这正合香姨娘的意思,若真因为蛊捅到皇上那去,就算她被野兽给吃了,也不会再有人追究了。 不一会儿宫里的御医急匆匆进来,给云城县主看诊。 那太医把着云城县主的脉好一会儿:“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六王爷跟着太医出来,直接问道:“宁安可是被人下了蛊了?” 那太医意外:“蛊?哦,不是,王爷,县主不是被人下蛊,而是染了血蝇。” “血蝇?”六王爷有些吃惊。 血蝇这种东西他倒是听说过,是一种只能寄生在人体血液中,经过覆骨、驱除、再覆骨再驱除反反复复的搏杀,最后能长时间与人共处、寄生在人体血液里的一种肉眼都看不见的蝇,遇伤便会钻,这被沾上的人就会钻骨吸髓的痛。 “那该如何?” 那太医问道:“县主最近可与什么人缠斗过?或者说她的伤是从何而来?如果能找到这血蝇的原始宿主,才会有办法,否则无计可施。” “原始宿主?” 六王妃急匆匆过来:“那原始宿主不就是暮琬凝吗?宁安说她受了伤,流了好多血,而且那獒突然发狂好像也与她的血有关系。” “啊!!”紧接着又是云城县主传来的一阵惨叫。 “痛!父亲、母亲,让女儿死了吧,女儿受不了了!” 六王爷一跺脚:“那还等什么!来人!快去兽王谷把暮琬凝好生给本王接回府上!” 外面的府兵只好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香姨娘简直不敢相信,刚刚还想着让暮琬凝死在兽王谷,现在居然又要让人好生接回来。 她暗自感叹这个暮琬凝的命是真硬! 兽王谷密林里,香草跟暮琬凝已经吃好喝好了,她们此刻正头枕木桩,仰望着星空。 暮琬凝知道此刻六王爷的人正在往兽王谷赶,殊不知还有个人正在发狂似的找她。 那就是陆云淮。 他找了许久没有见到暮琬凝,便将整个藏锋阁的高手都发动起来。 夜晚,陆云淮依旧一身赭红袍,站在东都最高的瞭望台上,脸上遮着半边面具,声音骤冷: “找到暮琬凝,赏千两金,若找不到...藏锋阁除名。” 那些高手们身怀绝技,低头领命,几乎是瞬间就隐入黑暗之中。 比起那可怕的惩罚,他们更怕从藏锋阁除名。 沧溟吓得够呛,一个暮琬凝竟值千两金?找不到还藏锋阁除名?当初他们取蛮夷王首级都没动得了这么大的干戈,如今为了找人,竟搞出这样的阵仗。 “这暮琬凝是藏锋阁阁主的夫人,我也就认了,您说您让一帮杀手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找人,找的还是个侯府弃子,还倒贴...” 陆云淮斜睨着眼看着沧溟。 沧溟默默地解释:“我,我是说倒贴黄金...” 陆云淮声音暗沉沉的:“我找的是媚蛊!” 躺在密林里的暮琬凝,远远就听到了马蹄声。 香草激动地站起来:“小姐,真的有人来了!” 暮琬凝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反而转了个身将腿搭到树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只见那些府兵骑着马过来:“暮琬凝,六王爷让你回府一趟!” 暮琬凝柔声道:“云城县主现在痛不欲生,王爷就是这种态度来请我回去的?” “不知好歹!一个虐待姨娘、目无尊长的女人还敢托大拿乔!” “呀,真是屎壳郎打哈欠——一张臭嘴,你说什么呢?”香草顿时来了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家小姐虐待姨娘,目无尊长了?” 那府兵:“现在香姨娘就在六王爷府上,她做的那些事能瞒得了谁?速速随我回六王府,治好了县主,饶你不死!” 暮琬凝假装垂泪:“既如此,琬凝还是遵照王爷指令,等野兽吃了的好。” “你!” 暮琬凝冷笑一下,坐起身来,整个人的气质又变得清冷疏离: “给王爷带句话,若想救云城县主,交出半副身家或者派人前去永昌侯府,让我父亲将前去说是非之人领回府去,二选一。” 那府兵只好打了马回去,将暮琬凝的话禀告了六王爷。 六王爷夫妇一听,就差人去请暮建忠。 暮建忠最在乎名声,刚刚一个三姨娘让他丢尽了颜面,现在香姨娘竟然不经过他的同意,私自去六王爷府说是非,这是巴不得侯府的丑事都让六王府知道。 他怒气冲冲上门,在见到六王爷的时候又将火全部压下来: “下官问王爷王妃安。” 香姨娘在看到暮建忠时,赶紧将头低下来:“侯,侯爷。” 暮建忠看到香姨娘这副打扮,穿着旧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难道这是要告诉六王爷他堂堂永昌侯竟然没落至此,苛待自己的姨娘? 暮建忠眼中怒火灼烧,字字如同淬冰道:“为夫,来接你回府。” 第二十五章:你的小皇婶 而夜胜鸣送走夜老夫人后,便独自去地下室,打开机关走了进去。 这时,杨帆无意扫视了一眼蹲在角落里面的少年,少年看起来也跟他相差不大,但是男孩却没有打算接触他。 反正就算今晚不说,这几天也会说出来,孟静仪的肚子可等不起。 这两人不是在老槐树顶上打得不可开交吗?怎么此刻,两人倒像是老朋友一般站在一起呢? 对于连城翊遥,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凌清也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第二:发球必须是发大斜线,换句话说,必须是由我方的右半台发到对方的右半台,而这个“发斜线”的硬性界限,则是发球者的发球必须过对方球台的中线。 他们都非常的紧张的看着言亦对凌清的诊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最后的诊治结果。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毕竟蝙蝠侠,你懂的,只要这秘密还在地球上,他就很容易变得无所不知。 慕谦一愣,对她摇了摇头,外面乌云密布,马上就会有一场大雨来临,整片天地伸手不见五指。 童笑笑再次叮嘱了几句,说这事儿现在宗主就只告诉了他,连其他长老都不知道,意思就是看叶尘的表现。 “这个荒域怎么这么恐怖,所真的是人为的因素,那他们的目的对于荒域又有什么好处呢!”墨离自言自语,有着难解的迷惑。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其实我也沒帮什么忙。举手之劳。”陆伟坐下來看着沈桐道。 杨不凡冲王心语做个禁声的手势,顺着草丛的掩护走向前方,这才看清了几人。 “对对对,一定要改,我就当你们的经纪人,给你们改名字,你擅长演什么?!”程子玲问道。 魔族那边已经出动,人族这边也没闲着,一条神秘的命令在人族高层中向下传递着。 蛇岛,虽然不属于大乾王朝七大超然势力,但是绝对是任何一个超级门派都不愿意招惹的。 墨离面色喜悦,没有拒绝九头狮子的好意,径直的掉头朝着庭院的深处走进,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此一役,陨落了三位地忍高手,特忍高手死伤不计其数。事后,山本家族隆重的为山本三木举行了葬礼。为此事,山本家族和其他几个家族进行了为期五年的征战。 “那怎么睡?”杨不凡一愣,房间内有两张床,看秦琴的眼神,杨不凡心道不好。 “这……这……”听到李天这么威胁她的话,姚兰在那皱着脸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按照惯例,股东大会由蔺远舟这个总裁主持。他先把之前准备好的一些报告,包括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新闻而受到影响的股市现状向那些坐在下面的股东们汇报了。 而盛世集团的员工们,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看到了自家老板深思飘忽的样子。 在这名野人刚刚举起石斧时,我已经接近他,我的双手也已经按在他的脑袋上。 白流云带着汐月离开了,留下了望着他们背影一脸凌乱的凌风。他知道汐月被带走意味着什么,可他又能做什么那? “好,我不离开。”赵灿坐下。看着宁阮此时的一副生死离别的表情。 听到这个消息,她就有些开心,简直就是打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这下子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申老爷子猜忌了。 要知道,人生许多悲剧都是由于不了解自己及别人的强弱在哪里,以及不知道如何趋避所造成的。 刘五推开每扇门的时候,都会提前吆喝一声,“开门了,我进来啦。”吆喝完,才推开房门。 突然一只大手陡然搭在宁阮的肩上,吓得宁阮浑身一哆嗦,刚要尖叫,那人一把捂住宁阮的嘴,推到墙上。 众人听到声音,抬头望去,只见李恪翩然而至,表现的很开心,脸上却充满了无奈。 戊字号观景台被邻近万州的梁州天道山占据,前十几位全是天道山中人,首座便是他们的大师兄霍林。天道山是上等门派之一,位列武榜前五十者有三人,掌门林云子更是排在第十七位,在上等门派中也算得上实力不凡了。 如果此刻商徵羽能睁开双眼,他一定会无比庆幸。商徵羽此刻躺在海面结冰后形成的冰面上,他的周围全是被海啸掀起的高达数丈乃至数十丈的滔天巨浪!正如同一张噬人的大嘴,将他含在口中,离合拢也只有一步之遥。 一间房一间房找,都没有看到人,这个院子很大,房间很多。那边有一间房上了锁,林若然呼了一口气,手中棍子对着锁砸去,一下就把锁砸开,棍子一捅,门就开了,看清里面的情形,林若然倒抽一口气。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车夫人怒吼,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恐惧。 亘古至尊便是带领着,血狱领域中,一众投靠大秦的世界之主,前来救援。 走在医院的vip通道上,唐妍窝着一肚子的委屈和火气,好不容易避开了侯伯的耳目,偷偷去酒吧放松了一下,居然就这么闯了一个祸。 而看过凌九玄的表现,明白他的天赋潜力与底牌后,他一点儿都不想这样。 黑狼的突然出现,犹如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投入了一块巨石,顿时掀起了一大片惊天的浪花,不仅将一大帮人生生的惊退,更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便是让空气近乎凝固。 至于三阶,那种对精神力和计算力的强化,只要能将精神力强化到可以兑换精神力技能,并且再兑换一个生物智脑改造就可以了。 “我记得你说过即便我变成狼人也不会伤害你是吧?”科尔达克又问。 双手抓住了身后的双剑,做好了只要发现我的第一时间就开战的准备。 为何华山派,泰山派会突然前来拦住熊倜去路,扬言讨要什么东西?这正是熊倜所疑惑不解的。 第二十六章:发哪门子疯啊? 听到宁王说暮琬凝是他的小皇婶,陆云淮藏在宽大衣袍下的手紧紧攥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个医女如何能配得上小皇叔?” 游戏一开始,王修就进入到了忘我的状态。这种状态本能的让他忘记了场下还有二十多万人在观看他打的比赛。 叶枫拿起情侣签看了看,月光下:多泡几个妹子多好。几个字显得格外刺眼,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启禀皇后娘娘,老朽定当倾尽所能为娘娘医治。”秦宗良诚恳回话。 开始的时候,夜如空很厌倦这样的生活。曾经的他一度想逃离这一切,找一个世外桃源,静静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不生气,我倒是觉得挺好玩的,看着你哥和这么多的战友玩,说明你哥人缘好,脾气也好,以后肯定也会对我好,我怎么会生气。”李靖摸着狗娃的脑袋,笑眯眯的看着赵国栋脸上被画的跟马猴屁股一样。 宋威看看垂头丧气的王嘉义道:“恐怕这件事情是真的,李烨不敢冒领军功,三万起义军降卒就在太平镇,李烨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件事情有所隐瞒”。 没错就是如此,也就是说那些人损失的能量进入到了被范晓东得到了一部分,这让范晓东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竟然感觉到了筑基后期的门槛,惊的是担心陶姓修士发现异样。 低声道,柳墨言知道自己后面的话出口便是伤人,难得地犹豫了一瞬。 “你倒是不必作出如此沉静的样子,我还是更喜欢更真的你。”说完,钟离朔就穿好衣服出去了。 “无法应对?呵呵,在你的地盘上让大雄承受如此大的屈辱,你这么一句话就想推脱么?”电话中传了阴森的话音。 “我记得那天我们整整喝了一下午的酒,好像整个酒馆的酒都被我们喝光了。”白衣人也一饮而尽,奇怪,现在的酒喝起来味道似乎好了许多。 按照原定的计划,二人分头行动,一个去探查禁军几个重要将领的下落,一个到皇宫打探虚实,天黑之前,二人在苏心棠家的大门外会和。 随即剩余十多名猎人公会的猎人,也纷纷消失在秘境入口,显然是成功进入。 不过花见羞一眼看过去,已经非常确认他们定不是五花门师傅派出来追杀她的人。 “自然愿意,公子我疲乏的厉害,不愿再见到骨肉至亲间的互相残杀。如今在这九幽云溪谷中,居住一段时间后,猛然发现,早该来到此地,过活余生。”九皇子关谷逍遥紧闭双眼,呼吸着山谷内的清香灵气笑道。 又是恍然间,不经意的接触到了重寒煜的目光,他坐在椅子里,抬头看着她,一双黑眸静静的,似是也在等她的回答。 最后,管一用上了全力,也费了十多招才把李荣重新打到病床上坐着。 两人走进监狱,由于司马淇淇的身份及名声,狱警听到司马淇淇来了,也不敢怠慢,让两人把资料填好便带着两人来到会见室。 好一会儿,赵宸低下头,默默坐到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强自平复心绪。 这么些年过去,赵倾城容貌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身材更加肥胖圆润了许多。 第二十七章:掌家之权 香姨娘将管家对牌直接丢给暮琬凝: “从今天开始,侯府的家就是你当了,这是整个侯府账簿跟收支单子。” 暮琬凝皱了下眉头。 让她管家? 只不过是让父亲去六王府接了趟人,他理解得竟然如此深刻吗? 不过瞧香姨娘那一脸不甘的样子,这掌家之权交的怕是很不情愿吧? 听到龙兰儿的描述,跟随龙兰儿一起散步的冷月立刻将龙兰儿送回卧室休息,检查之后确认分娩就在今日,于是馨兰宫所有人开始不间断值班。御医也在偏殿待命,时刻观察龙兰儿的状况,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不过,专司天气的大神似乎没有原谅她的意思。就在她出船不到半个时辰,大风突然遮天盖日的刮起,将太阳都刮得闭起了眼睛。 一次,陈则重找孙猴子喝酒,大骂纤维厂断了他的货源不够君子。气得他多喝了二两酒。 被枪影刺中,不禁要承受骨枪本身的重击,还要承受紫金雷芒的轰击,特别是伤口顿开紫金雷芒轰击的让人难以承受其痛苦。 徐川双肩一耸,颇为不以为意,灵药的价格他事先还是有过预估的,买个一两枚普通的提升灵气方面的灵药,还是有那个实力购买的。 疼痛让帝魔清醒过来,他放了两枪逼开了贴近过来的明月妖精,然后。。转身去找莫颜!帝魔还真是被迷了心窍,为了看莫颜一眼连生死都不顾了。 厉如海见到杜变的反应,顿时心中一阵叹息,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奸猾吗? 所以杜变此时手中的力量和命运大魔主比起来,真的如同一颗尘埃。 荀若一下子冲到了初心的身边,房间里面的所有人都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以琼斯的眼光,他立刻看出来了,这个伊达尔金竟然还是武之大师境界的高手!对付一般的特种兵,应该是足够了,怪不得如此嚣张呢。但琼斯的脸上却浮起了险恶的笑容,伊达尔金注定要受到教训了。 巨大的身躯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的倒在碇源渡面前广阔的人造湖泊中,而这个湖泊里面里面充满了黄色的lcl液体。 “不去,我只答应把你们带出来,现在我已经不欠你了,你不能出尔反尔,我要在这里睡觉。”赵广东本来翻来覆去,现在直接把头扭过去不理会我们,也不理会齐物了。 “潜龙道人,你说这么多,你知道这里的皇帝是谁吗?还有如果李家村无一幸免,那封信和那个姓李的家庭又是如何知道的这里的事?”我还是有些不解,毕竟还是有很多东西没弄清楚。 乔莹一直回避貂蝉和慕容的眼神,生怕自己的奸情被主导的人发现,狠狠的瞪了一眼乔婉,便跑了。 “人都在里面等着你两呢,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叔叔送你一句话:三思而后行!去吧~”姚大志在门前压低着嗓门跟叶洛提醒道。 年轻人神色平静,稍稍回头望了两人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远方的海面。 旷梭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海,那里空无一物,甚至连一艘船只都没有看到,他知道应该挑明来意了,否则良机稍纵即逝。 自从上次在直播间里看到猫姐的那只大白鹅之后,叶安心里就一直期待着自己也能拥有那样一只聪明而又好玩的大白鹅。 第二十八章:男人呢?男人呢? 上方那名锦衣卫俯冲而下,急如迅雷,却在一霎那扑空,但那人剑尖刚一点地,便又顺势一翻,又一剑刺向熊倜,这一扑一点,又一翻一刺,宛若行云流水,就连熊倜也不禁感叹。 龙皓晨更倾向于后者,毕竟,他刚刚营救了思思,虽然接触还不深,但他自身乃是光神体质,光明的力量无比纯净,就算不能完全得到思思的信任,至少也不会让她产生抵触。 但就在薇拉感叹父亲不复当年的时候,菲尔德双手如闪电般再次抽出三根箭矢射出。六根箭矢虽然出手时间有半秒的差距,但是却四散开来,每一根都仿佛有灵性一般各自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它们同时射穿了六个兽人的头颅。 “我听说,那个叫楚扬的副县长,今年才二十出头?在以前还当过明星上过春晚?真的假的?”牛志军有些好奇地问道。 修为达到了中位武圣的境界,作为李海的导师白老,自然乐呵呵的笑口常开,白老甚至因为这件事情而跟柳常青还有隐藏在学院中的一帮老不死的叫劲,无非是想让李海能够成为学院内的长老,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长老。 最令熊倜烦心的当是摘花除草,这一片菊花足足有十亩地,他右手一柄花锄绝不可停歇,遇到盛开正旺的各色菊花便要采摘,每天红色、紫色、水蓝、深蓝、黄绿、淡粉等等十多种颜色各三百枝。 当然,徐浩犯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单从事情本身而言,禁赛是非常正常的,毕竟这种事情也给国奥队抹了黑,甚至给华夏代表团抹了黑。 说到最后,面红耳赤的红叶几乎是咆哮出来的,显然是很气愤当年那些偷袭龙魔的族龙。 而谷兆基似乎最穷,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使用,只是结了几个印诀,对着门外打了几道无形的气针,想要探测一下情况。 在英宗去世之前,下旨把工业部仍归四海大都督府管辖之后,那些被逼辞职的大匠、工程师回到原来的岗位上,才重新启动了蒸汽机的项目,前两日第一个火车头,才从海路运到天津来。 这里面,绝对是神界,或者说,某个神的神国,也许是精灵,也许是矮人,或者说其他的什么神。 总之,这一瞬间,成默觉得自己来到清华不仅没有拉近和谢旻韫的距离,反而离的她愈发遥远。 被他们包围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面相平实,一身虬结的肌肉却又显得极其强悍,只是此刻也是到了穷途末路了。 她们两人有着卓尔社会中少见的暗紫色眼瞳,相似的身形与外貌,但各自心中的追求和理念早就彼此之间截然不同。 “主人,藤美学院是私立学校,就算校长他真的贪污,也不可能把东西放在这里不是”毒岛冴子说道。 他二人被人缠住,周昂、胡春等人也莫不是如此,只是相较于周昂被召忻缠住,胡春无疑要凄惨许多,不为别的,只为找上他的,正是卢俊义。 虽说他做中人卖宅子也拿提成,卖价越高他得的酬金也越多,但他手头并不止这一桩买卖。这看的人多出价的人少,一天跑七八趟的伺候这处破宅子,他别的生意就别做了。 事实上,按照民间的传闻,在冬至后第三日,姑苏城曾出现如山如海的七彩祥云,有抵天之柱从天而降,越子离就是死于那抵天之柱。 姜浅予望着他的目光中露出些许疑惑与不安,因为她察觉到林轩的情绪似乎有些异常,好像在故意激怒老爸一样,亦或者说他跟林义一样,也在发泄某种不满或者愤怒的情绪——是因为他妈妈吗? 高志安虽然已经有些醉了,但是听到年风岚这句话,却仍是有些诧异,“你怎么会知道?”他自信把这件事藏得很好,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她也是一样。 当屋里亮起亮光的那一刻,她第一反应还是去护住程树,却在抱住他的那一瞬,她傻了,那分明是一张陌生到让她平日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脸,眯成缝的眼睛,满脸的麻子,还有那一脸猥琐的表情,让她乱了,慌了,怕了。 管理者就不敢再使用打压的手段对付这些修士,毕竟他们没有剥夺其他灵族修士生命的权力。 但是看样子,成悠夏比她的父母更加心不在焉,全然没有了以往活泼好动的样子,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收起所有的负面情绪,几人围成一圈,秦星和他们商议进京之后的行动!石磊已经先行去白云寺探虚实,若是皇帝确实还在白云寺,那事情还没那么糟糕,若是白云寺只是一个幌子,那。 纪子期依言用力按住钗头的那颗珍珠,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钗头竟然露出约食指长的一截长针,寒光闪闪,一看就异常锋利又坚韧。 第二十九章:嫡女就该有嫡女的样子 暮建忠一把掐住香姨娘的脖子: 因为客观因素是,这名青年男子的陪练对象,与他现在同属一个阵营,一样都是陪练者。 姜灵俐属于那种内向之人,可是,跟管天启结婚之后,一直三年都没有孩子。 “呵呵。”这傲气青年冷冷不服气的笑了一声,终于不再说话了。 “杨泽,你什么时候来海河市的?”吴悠又是惊讶又是高兴的说道。 那些撒在棺材盖上的红色液体散发出阵阵刺鼻的腥臭气味,赫然是鲜血。 “希望能借此突破吧。”杨泽喃喃自语,旋即,坐在垫子上,开始寻求突破。 后面的话那就更是不用说了,南方这不明摆着告诉自家两个妹妹,只要是赤由的朋友她都愿意接受成为朋友吗?要是让赤由知道了南方的这个想法,一定会在适合的情况下为南方介绍更多的舰娘朋友吧? 没办法,这世界上总有大量只用眼睛去判定真相,却不知用心去看的傻蛋。 当当从这一枪就能看出,宫本丽不但是实力超常,同时也有着不错的心性,攻击之前提醒兔子风不说,枪刺的目标也放在了兔子风手中的木枪之上,害怕自己让兔子风受伤的同时又要拿下胜利,击落武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刚才上帝组织强行展开的一波进攻,并没有收到成效,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 白识这可真是命苦,之前被万历困在万法宗一十六载,时时刻刻被赤宝灵蛇吸食精气,好不容易被龙洛与枯印救出,这才刚刚离开魅陀寺就又被抓了,看这样子黑蛇灵君也是在吸食精气练妖法。 烈焰他们六人,自始至终,即便是发生了众多学员惨叫罗汉门事件,他们的脑袋也依然偏都没偏一下,依然直直地望着前方,视若无睹地站着,丝毫不关心周围人如何。 尽管夏建不让张芳出来,可张芳还是把他们送到了车上。从张芳的眼神中,夏建看到了她的不舍。毕竟他们在一起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还真是假的。 查波说的是什么合作,丁兆坤心里当然清楚。之前为了推广种罂粟这件事,查波没少往望北村跑,只可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老村长死活也不肯答应他。 阳云汉压根没有回身,仿佛背后长眼一般,突然伸手一抓,金致日只感到一股巨力传来,手中腰刀脱手飞到了阳云汉手中。 “站住不走的才是傻瓜呢,赶紧上车!”刘星皓脚下加速,一个跨步便跳上了雅马哈的座位。倩儿有样学样,也一个飞身跨上了后座。 众人顿住脚步回过头来,见铁门非常牢固,即便是给外面这么多兽冲击,也没有要倒塌的迹象。 就希望烈焰一点头,她们必然会各凭手段,将那美好珍贵的丹丸弄到手。 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号码,萧云飞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温馨,按下了接听键。 阳云汉琵琶骨被废,武功尽失,再也无法气运丹田。可阳云汉按照福居大师所说法门要诀调息之时,体内真气竟是略有波动。 第三十章:敢在府中下蛊? 显然眼下的夏洛特·玲玲是正常的夏洛特·玲玲,也是最叫人畏惧的夏洛特·玲玲,毕竟聪明、冷静的猛兽远比狂暴、癫狂的猛兽更难应付。 周遭围观的,以九尾兽居多,给焰杀鼓劲儿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两家的下人都是天还没亮透时就起来忙活了。里里外外的积雪清扫干净,早已准备好的红绸四处挂起。剪好的大红喜字在太阳出来以前就贴满了四处的门窗。 骆荣轩手足无措地捧着哭喊的骆战天,求救地回头找顾嫣,想让她赶紧哄哄这个祖宗,让他安静下来。 宫羽狠狠瞪着她,心里明白陆心颜所言不假,却又不甘心,事事顺着她的意。 陆心颜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又瞪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暗示他不要那么凶,会吓着阿珠的。 其实她不知,她或许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姬千宸,可喜欢分了太多种,但爱的却是夜央,爱是唯一。 二十名黑衣人听命,将陆心颜等人围中间,每人头顶均是一柄寒光刺骨的长剑。 再不远处,又是轰地一声,接着嗷呜一声震天吼,一只楼宇高的巨兽,炫耀胜利般的咆哮。 袁修不敢往下想,起身正要去找公子求教时,突然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户部郎中许垂。 锁链兵同时喊道,随后他们的右手神力气延伸出一条锁链,锁链兵右手一挥,锁链随着力量而甩向空中,发出“咔咔”的声音。 我们没有能力抗衡魔化人,救命的丹药又掌控在剑道宗,岂不是说我们以后都没有了自由,只能任由剑道宗宗差遣? “我可不记得我邀请你过来。”伴随着白丑的威压,麻仓叶身上汗水在不知不觉中浸满了他的衣服,虽然很紧张,但他还是选择下达逐客令。 刘妈妈就看着他叹气,却再没在他面前提收养的事,那时候,他八岁,她三岁。 沙洲宗门里面,他根本是插不进任何一只手,可是,要是强大的儒门进来了,沙洲的宗门必定会和儒门出现争斗。 塌陷的口一直往前延伸了几米远,这几米的石道像是被一股力量震慑到了一样,爆裂碎开,随后粉碎的下落。最后导致石道出现一个长达几米的裂口,也因为这个裂口而导致石道断开,人无法再从这头走到另外一头了。 当那一抹光华出现在了刘涌的面前的时刻,刘涌有那么一点抽手不及的感觉。 再次领取救济金的时候,果然增加了不少呢,“这样的话,再过两年,可以积累不少的资金,足够一直增加负重了,老头子办事儿还是很靠谱的嘛!”鸣人高兴的拿着救济金去存了起来,随后依然每天去丛林里面修炼。 “你受伤都是我累的,我害的!”洛静好闷声说,泪水打湿了叶烈光裸的胸膛。 上村佑穿越了二十几年,对于没穿越前看过的东西,只能够用模糊二字概括,虽然没能认出御坂,但他还是可以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就在他想着如何解释时,王越的声音从他身后出传来。 等了许久之后,不见列车的到来,段一品变得有些烦躁,吐槽起来。 正当我抬起脚步、头也不回地走进廊道时,柳烟视轻飘飘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 当然在现在的情况下,纯净者的武力不够强大,暂且还需要感染者帮忙清除城市里的变异生物,完成一些比较困难的任务。 唯一怎么都没想到,山村幸子会这样对她,把她绑起来什么的,谈话无法进行,也就导致唯一没办法根据对话,来揣测,猜测山村幸子的立场。 再往后,他才能顺理成章的把害死贺瑾爸妈的锅顺顺当当地背到身上。 事实上,吕初夏如此谨慎也是因为吃了去年的亏,过去吕初夏也是无法无天的主。 后面的十几辆跑车顷刻间就把秦轩的辉腾给围了起来,徐凤还有些害怕。 “你,怎么回事?装,装的?开什么玩笑!昨天那种样子是能装出来的吗?你!”唯一分辨不出现在的真实情况究竟是个什么样,但看橘井娲的表现,似乎真是没什么问题了,真的假的?难道真是装的吗? 这名带着鸭舌帽的男子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淡定的东瞅西望,上下打量着面前这处餐厅的装修,不时点着头。 猛三沉稳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端着烧红的火盆直接朝着城堡外面走去。 怀孕后的体质肯定会变得不一样,抵抗力也会下降,免疫力也会变弱,这样可不是正好给了病毒一个入侵的机会吗? 言惜梦在一旁错愕的看着这会儿的情绪相当激昂的康伟华,上幼儿园有一个月了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康伟华呢,有点儿意思。 于是,姜秀荷自从在这一天接到过言修泽的电话后,又连着好几天都没有他的消息了。 杨思思住回了八号房间,她将门打开,盯着对面的房间,只是住在对面房间的人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她也一直没有去吃饭,生怕离开了会错过他回来。 第三十一章:跟她玩蛊,找死? 从暮建忠这儿出来后,暮琬凝跟香草回了莲池阁。 她倒了一杯茶慢慢饮着。 又给香草倒了一杯。 她这个父亲也真是,张口就来。 查蛊,怎么查? 除非有专门的巫医。 眼下就她所知道的办法,一种是通过各种秘术强制引蛊的方式,将蛊虫从种蛊者身体内引出。 白泽点了点头,因为从炎舞的眼神之中,白泽看的出,绝没有掺任何的虚假,所以白泽无任何条件的选择信任炎舞。 夏侯沉霄抱着她,直到她的身体慢慢软下来,才用手遮住她疲倦而虚弱的眼睛:“不要说话,睡吧,有我在。”他的声音在暗沉的夜色、浅淡的月色中极其有说服力。 样就算是真的死了她都不会离开,于是看着无名的眼眸她似乎多出了一抹杀意。 以前设立的天地三才阵,乃是外阵,用于只是封印,而此刻,设立天地三才阵,是用于内阵,用于绝杀,所以,此阵凶狠异常。 “我以生命启示,枭羊肉以后,绝对不会长价,这并不是对恩公的报答,而是我做生意的诚信!”王大龙对炎舞回答。 仔细想来,容家除了给兰溶月一份兰溶月根本不需要的殊荣之外,其他什么都没给过兰溶月。 冥三留意着落花,心想,莫非少府主真的对兰溶月动心了,此事她的境况告诉主人才行。 “遁!”甲宝玉和炎舞化作了虫子一下子非处了圈外,瞬间,甲宝玉和炎舞二人已经化作了人形,只是甲宝玉身上已是鲜血淋漓。 “等等,周天我有些事想问你。”看着就要走的周天,周雨娴犹豫了一下,旋即急忙叫住道。 到了大年三十晚上,我与十四,领着弘春、弘明、阿醒三人往乾清宫赴宴。 “倾城拓长老,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我们不要想得这么悲观,我们完全可以去搬救兵,难道我们十大宗门联手,还搞不定一个妖孽吗?”立即有长老劝说道。 这些乙级联赛的选手们实力虽不如甲级赛的大神,但李沧雨知道,他们也一直在这个领域为了同样的目标而努力着,他们也值得敬重。 那样威风凛凛的阿玛,那样令人敬畏的大将军,他也有脆弱如惊弓之鸟的时候。 爱莲以往觉得福晋粗枝大叶,性情良善,叫人一眼就看穿了。可今日,此时的福晋就像一个陌生人,爱莲瞪大了眼使劲打量,也依然猜不透她。 “陆鼎前辈,你这是在瞎说什么呢,您不会有事的,难道你忘记了刘川给我的丹方吗?我已经破解了一味丹药,齐天丹!一旦炼成,将能延长您的寿命!你放心好了!这药材刘川绝对能够找到的!”无心道。 “依我来看,这个刘川,随便你怎么对付好了!我没意见,反正他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觉得呢?”黑月道。 完了,这下完了。张梦菲跟我分手了,她伤心了,她以为我跟韩蓉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了。 袁绍终于落坑,尽管没敲到一分钱,但郑枫也是爽歪歪,敲一个袁绍能敲多少钱?如今郑大仙人早就不满敲那一万几千金了,要敲就敲大的,这把要敲掉董卓的平生积蓄,好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而他把“状刺儿”放到鞋里,就是自己作了一个变通。倘若深更半夜的时候真的有污秽来悄悄穿鞋,肯定会中招,起码会留下蛛丝马迹。 第三十二章:对不住了大小姐 陆宁安以为自己眼花了。 赶紧揉了揉眼再看那巫医脖子上。 那巫医的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我眼花了?” 暮琬凝走过来:“什么?” “我刚看见那巫医的脖子上有个花蜘蛛!” 白眉道:“师弟,昨夜可休息得好?”这话听起来像是对玄远昨晚睡觉的状况有些了解。 本应日头高照,但依然浓雾弥漫,十步之内难见踪影,黄牙山诡异的很。 冰兰听见自己的心跳,点出了时间的节奏:一点,一滴,潜移默化。 众衙役四处寻之,不见段岱踪影,回府衙交差,殊不知,朱知府之首级不翼而飞!众衙役惊慌之时,得月楼老板惶然来报,言朱大人首级挂于得月楼之上,首级之下挂十两白银,并留纸言:此十两银乃偿还酒席之资也。 李青将老者的尸体收拾了一下,从里面找出了十几件灵器来,道器却是一件都没有看到,让李青不屑地撇了撇嘴。 蒿子岗之行还要筹划几日,雷鸣回到自己的窝棚,解决了别人的隐患,他开始折磨自己,精魂难遇,修为暂时提升不了,现在能做的是,就是不断的锤炼身体,让身体结实起来,能够承受更痛苦的折磨。 焦启点首,老者吹口仙气,顿时喜鹊变成千万只,飞出县衙,仅一日之间,县内蝗虫皆消失殆尽。百姓欢呼雀跃,正当盛夏,遂重整耕田,播种育苗。秋至,粮食丰收,百姓欢喜之极也。 时水月跟唐洐没能在镇子里面呆太久,因为两人同时都被身在京城的两人给召唤了。 事实上,在迷雾森林周围,还有很多类似的城池,都是由于进入森林里面的武者在周围逗留聚居,慢慢地发展起来的。 2000多人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挺进江蒙市天华区,这是人类第一次正式出征丧尸。 他的实力没有降落到元魄境界,还是原来的元灵四重天,相比以前他除了灵魄变的不一样外,其它没有一丝变化。 “自罪状?!孙兄,你家孙旭这是要背叛我们?”一听自罪状,众人心里一惊,纷纷开口质问孙家家主。 富丽堂皇的酒店充斥着浓浓的欧式贵族风格,吊坠上闪烁发光出现一颗颗宝石的倒影,木制带着纹理的地板显示着酒店的逼格。 在这一刻他看到地上的蒙面人,心想灵月师姐没事了,紧绷的意识也一松,身体再也支撑不了昏倒过去。 冯莺不知她的坚持与无悔在哪方。却能在她的身上窥见宝贵的亲情,比之自己的守护、周全不惶多让。 吕沐兴奋的抓住老者的衣角谢个不停,老者心想:吕沐有如此天赋,现在让你了却一个心愿,也好安心修炼,帮赤渊在太灵大会上拿个好成绩。 前三道都是冷盘,唯有最后一道回锅仔鸡还是热的,跟刚出锅一样,冒着喧腾的香气。 沈意知有顾雪霆这尊学神在身边,哪里不会问哪里,不要太方便。 若非顾雪霆及时反应过来,带着沈意知扑倒在座位上,两人中至少有一人要重伤,甚至死。 下午三点钟舆论出现,下午五点天威娱乐便是做出了各种应对之法。 等待大招墨丘利之炮冷却完毕先后击杀大树和盲僧的杰斯豪取四杀挽回了队伍的劣势,不过却是没有选择硬追沐璟的vn,而是开着炮形态朝着红方的中路一塔走去。 第三十三章:引蛊 暮琬凝冷笑:“你觉得本小姐会让你把香草带走?” 香草被压着,费劲地朝暮琬凝喊着: “小姐,是他们...他们故意的,你走了之后,他们就带人来了,那个巫医他,他说是我给侯府的人中了蛊。” “胡说八道!” 暮琬凝一声厉喝。 好在吕天明是一名精神力修行者,无柄剑的缺点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影响。 “聂空能不能请过来?我们可以再叫几个有身份的陪他。”郑睿又问。 无尽的光海内,于虚无之间首先诞生了一道朦朦紫气,而后紫气分化,出现了黑白分明的两个气团,气团之间又开始激烈地冲撞融合。再之后,气团泯灭,天地分野,清气上升,浊气下沉。虚无之中便诞生了一块天与地。 会议桌最里面坐着一位瘦削的老人,灰色的朴素西服,眼睛不大却很有神,总是面带和煦的笑容。 一个个丧魂落魄地逃兵,一具具哀其不辛,怒其不争的尸体。了尘心中一寒,双手结印,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将跑在了最前面的那个军官劈了个外焦内嫩,跌下马来。 “不行。”李兴摇了摇头,“一个是他不一定会上来,另一个就是,我们不知道在这里打斗会不会把某些东西给引出来。”李兴的目光看向了那四扇紧闭的房门,他的意思很明显。 “多谢了。”聂空道了声谢就密语他姐,聂雯目前也在天歌要塞里,联系好后,他想了想,打算把剩下那个追随者名额送给梅沁雨。 “我所说的直接动手,是看在九皇子眼里的直接动手,世人的目光,当然要蒙蔽一下,这并不是什么难题!”鸣棋总是像这样有办法将一切轻描淡写。 夜祭在原地跳了跳,发现自己的弹跳能力确实没有问题后,他才安下心来。 过了明天,罗茗娇的人生由他安排,他的安排自然不会包括什么代言。 “妈妈!”稚嫩的声音,惊醒了罗茗娇,罗茗娇一个激灵寻声看去,看到罗奶奶身旁,还缩着个孩子。 萧逸对自己武功,颇为自信,而这个胖和尚纵上树梢头,他倒未发现,这就使他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虚弱?”吴彦青皱起眉头,果然,素妍还是有了疑心,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吧?也对,他昨天晚上做的事情估计现在已经满城风雨了吧? 修为最强的,不过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修士,不过是勉强摸到了王者的门槛,几乎演化出了秩序神链,但是就看那衰败的气血,估计这一生都不可能突破了。 萧逸心中好奇,立时穿上了一袭劲装,轻轻地把房门拉开,立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萧逸虽然不惧寒冷,可是才由热炕上下来,被冷风一吹,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春三十娘制伏二当家一干人等,便进得店内,找到了浴池,清洗身上的风尘。 再下来是一头混鹏冲霄,浑身如黄金铸成,璀璨夺目,扶摇直上九万里。 没多久,人家大黄蜂开挂,把自己给变成了一个非常帅气的跑车,就是那台前脸标识是卫生巾的科迈罗。 看到太阳的主帅开始有些反应后巴博萨继续接过篮球在前场直接投三分不中!莱恩抢下篮板强打布鲁克要到一个犯规后2罚1中!陈在这个时候请求了暂停。 第三十四章:叫她人头落地 她不要一朝一代的强盛繁华,她要的是世世代代,永生不息的繁荣昌盛。 孙长老话语刚落,身后便窜出不少黑煞门的弟子,目露凶光,凶神恶煞地亮起武器。 柳蔓蔓一脸不信,杏眼一瞪,然后玉手夺过叶修手中的精肉,一口就囫囵吞枣地吞咽了下去。 大舅和大表哥一块迎了出来,又是一番客套后,开始往车上装姥爷的东西,基本都是些换洗的衣服。 世家门阀虽然颇有微词,然而京畿要地的重职要务依然被他们牢牢攥在手里,倒也没有十分剧烈地抗议,只是十分隐晦地打压着留在京城的寒门士子们。 陈海叹了一口气,然后望着充满失望的周立等人,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古乐宸在看见关于安琪对于那些谣传的报道之后,就知道自己家的宝宝不是那种人,看来自己这次选择的事对的。 在逼得萧恒远完成这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之前,冯太后可以等自己的儿子慢慢长大,有能力与萧恒远一较长短。无论萧恒远的南征进展如何,都是替自己的异母弟弟做嫁衣。 靳辰看着安琪为了古乐宸和自己翻脸,之前他们说安琪对于古乐宸很护着,靳辰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要相信这个事实。 另外,她还想着亲自去一趟市政府,和郭广义、姚振华二人谈一谈。 就在庄敬正在给程晶晶仔细讲解进化手册里的内容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她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穿越前的她绝对是比不上原主的各个方面。 白熙宁回头,灯火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似花树堆雪。依稀故人面,仍是当年初见。 土黄色的光晕在她手心中浮现,杨绾儿一甩手,光晕就脱手飞出砸中飞鱼。 那柄在周少安看来已经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剑光就在堪堪将要透胸而过之时,却被两根悄无声息出现的手指夹住了剑尖不能寸进。 这两天李猜给韩易发了好多消息,有妥协的,有威胁的,但酷炫拽的韩易一条都没回,气得李猜暗自赌咒发誓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不说别的,就是刚刚和张绣一战,赵云的身影就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们的心底挥之不去。 李猜盛情邀请,韩易自然是不好拒绝,他坐在自己久违的沙发上。 比如说,走到第十步,便是凝出的一品元骨丹,走到第二十步,便是二品元骨丹。品级越高,代表着凝聚成的元骨丹,愈坚硬,仙骨期之后的潜力越大。 老实说,破掉归绝门的阵法,她的确心疼,毕竟那守山大阵,是她义父花了上百年的心血成果,是归绝门的命脉根基。 他的手掌之间,那狂风形成一道剧烈的飓风,朝着徐天的身体,狠狠的旋转出去。 克拉拉在远处缓缓点头,血妖王见状亦点头,而后发出一声惊天长啸,调动强大血煞之气,挥舞血刀连续斩出。 “好吧。我告诉你,我们只是来拿回属于我们人类的东西的。至于什么东西,我不想说。”云杰道。 可是,尽管三十多只古尸非常强大,却是依旧无法奈何那只恐怖的无面厉鬼。 “是这样。我在外面碰见哥哥的一位朋友正找他们,所以就带过来了。他们在上面吗?”克利夫兰问道。 徐峰很清楚,他的灵魂秘术,在战型傀儡面前,没有任何的用处,唯一的方法和手段,那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没做最好,这件事情我也保不了你,如果你是清白的,那就相信国家和人民。调查组只是调查,你要配合明白吗?”电话另一头,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齐声呐喊,声音惊天动地,气势如虹,显示出了必死的决心。 他走到老者面前,拿出一幅画来,正是之前他曾经拿出过的那一幅,当时得到了老者的认可。只是由于李青横插一脚,这才没能够达成交易。 在星云空间内,我炼制了上百颗聚灵丹,几十颗元气丹,这般才重新回到炎帝部落。 显然,让一个出身寒微,一向他看不顺眼的人,骑在自己的头上,身为黄家大公子,他是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这等羞辱的。 丝丽点点头,心中也非常兴奋,她以前也曾炼制过简单的魔法阵,不过像这种复杂的高级法阵,还是第一次炼制。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效果还很不错,不高兴才怪。 得到了极神的传承,也得到了极神的记忆,他终于明白,三眼族,竟是宇宙曾经最强大的,十星帝国的统治者之一,极神的后人。 说道这个,禾卢菲菲就愤怒的不得了,要是拿到了鲁卡的地图,他们肯定不会走的这么辛苦。刚刚还在这么想着。 其实达瑞这么做,不是他乐于助人,而是趁着收拾魔兽尸体的时候,从中扣下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好回去后拿到城里去卖。 魏军铁骑的突然出现,令激战中的江东军斗志大跌,形势已处于不利的局面。 “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康氓昂无奈地点点头,身形一震,南华子等人体内的本源能量纷纷涌出来,这些本源力量全都是属于紫宸的审判本源。 谭木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当着黎笑吟的面,拉着黎夏天的手,往楼上走去。 阿鲁巴与紫岚殛赦宫的亲密度达到了百分之四十四,与相见时的百分之四十相比进步了一大截,实力更是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