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白雪公主是自杀的吗？」


    她仍旧没有走下一步，倒是对方被这个想法似乎引起了兴趣，手指托着下巴思索道：「我从前倒没想过这种观念，不过现在想来……」


    绀野凪适时抬眼，入目便是少女唇边那抹仿若山峦间游动的虚白之雾的微笑。


    「他杀和自杀，本质上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呢。」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无数旧日的回忆化作蝴蝶般扑入她的大脑，快速地一帧一帧飞过。唯有手边红茶仍旧散发出幽幽香气，窗外的雾气已经包裹住了她们所在的空间，却又无法接近而显出一种急切般的不甘。


    「是这样呢。」


    她发出一声轻盈的嘆息。


    第162章


    叮,电梯停稳，芥川和泉镜花都率先沉默地走了出去，中岛敦抿了抿唇跟在他们身后。


    「哪个通道最近？」泉镜花问。


    「0505。」芥川回答。


    他们沉默地走在黑漆漆的通道之中,中岛敦悄悄地打量着周围,这条通道不算宽敞也不算狭小，纵横交错，若不是有熟悉道路分部的芥川龙之介在，他就算侥倖躲进也会迷了方向。


    「真的能打败自己的异能吗……明明它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他似乎是在询问,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枪枝,浑身发冷。


    白虎的异能对他而言，比起幸运更像是灾祸。中岛敦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若是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异能,会不会过去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不存在。不可否认的是,他曾经厌恶过它，憎恨过它，那个男人冰冷的声音时常在他的梦中响起,迫使他大汗淋漓神情戚戚醒来。


    过去的噩梦一直折磨着他，他从未能忘却那些过去，也从未从回忆中彻底走出。


    中岛敦开始不自觉地发抖，仿佛老虎的阴影又覆盖在他的身上。


    「再发呆,我们可不会等你。」冷淡的话语响起,中岛敦猛地回神，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已经由于思考而不自觉放慢的步调落后了两人一大截。


    黑衣的青年与和服的少女停下脚步,转头冷淡地盯着他。


    「怎么能战胜自己的异能啊！」他用一种嘶吼般的姿态喊道，双目瞪大,手指深深地嵌入掌心。


    「真是愚蠢到没救了。」芥川嗤笑一声。


    「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不应该浪费时间。」


    「芥川，他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如果夺回异能，他会是一个很好的战力。」泉镜花冷静地说道，那双湖蓝色的眼在黑暗的通道中仿若夕阳下的湖面，闪烁着坚定的微光。


    通道已经到了尽头，芥川龙之介不再说什么，他干脆利落地挑开下水井口，纵身回到了地面。


    「这样也跟过来了吗，还真是和主人有着不一样的联繫。」芥川仰头，入目便是在白雾之中阴影显露出来的，站在废弃天台上漆黑的罗生门，「异能力，果然是这样的存在吗。」


    泉镜花冷静地拔刀，她压低声音：「你应该不需要我帮忙吧，芥川？」


    「当然。」芥川龙之介果决地转身，黑色的外衣顺着他的脚步扬起凌厉的弧度，「我会比你先到达骸塞。」


    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理应联合起来，但泉镜花并不是不能理解他，以至于她冷静地盯着浮在空中的夜叉白雪回答道：「我也是。」


    「等等，镜花？！」最后一个出来的中岛敦眼睁睁看着和服少女一个俯冲，手中利刃与夜叉长刀相撞，于空气之中迸出击玉敲金之音。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没人能替代你，人虎。」泉镜花半空中一个后翻避开险急的刀锋，冷风与和服的袖口摩擦发出窸窣的声音，「如果无法杀死它，那就会被它杀死。」


    「你自己选择。」


    言尽于此，泉镜花不再看他，湖蓝色的眼瞳中迸射出激烈的火花，她冷静地甩了个刀花，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一双眼如同鹰隼般锐利。


    夜叉，她绝对会亲手杀死。


    为了绀野大人，也为了自己，


    中岛敦颤抖地转身，巨大的白色老虎逐渐从雾中显露身形，殷红色的眸子紧紧地盯住了他。


    他哆嗦着举手，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


    指尖浸入红茶，暖意从手指的神经末梢一路传到大脑。绀野凪从短暂的思绪之中抽出神，她执起战车放在黑色的格子里。


    窗外的浓雾依旧涌动着，在这样一个仿若与世隔绝的空间之中，天花板上温暖的光影打在她精緻的脸上，朦胧中仿佛沐浴在清亮的月辉之中。


    「你选的是萧邦吗？」


    萦绕在耳边的钢琴声纤细而宁静，仿佛乘着一艘小船遨游在月色下的海面。坐在对面的少女端起红茶，微笑：「也可以是贝多芬。」


    「为什么不是莫扎特？」


    「我觉得你并不会喜欢柴可夫斯基。」


    「无论是谁都可以，只是，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对音乐还有了解吗？」


    「闲暇时我也会去听听钢琴演奏会的，这是一个不错的与部下加深感情的机会，不是吗？」她好整以暇地反问道，绀野凪歪了一下头，「用感情作为筹码吗？」


    「付出越多，得到越多。」少女笑着将自己的手指轻轻点在了瓷杯的边缘，如雪般的瓷衬得她的指尖更显细腻，仿若羊脂般，「你不也是这么做的吗，最大化利润原则，用价值最小的感情换取足够多的棋子。」